至于為什么這么說，因為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賈一寧。賈一寧這個人在酒會上喝醉了，雖然擾亂了這次同學聚會的情趣，但是無意識間說出了每個人此行的目的和與周圍老同學錯綜復雜的關(guān)系。這五年并不是這些人一點接觸都沒有。而是這五年，他們的關(guān)系在不斷地變化，不斷地糾結(jié)，不斷地纏繞。所以葛森無意中意識到，賈一寧的失蹤更加印證了賈一寧知道的和說出來的至少是真的，并不是酒后瘋話，而是某種意義上的酒后吐真言。所以所謂的動機，葛森就一一掌握了。和所有復雜的案件和俗套的偵探懸疑推理小說一樣，目前最棘手的是每個人都有動機。而審訊確實異常的艱難，一點都不比任何案件簡單。這里的嫌疑人雖然不是經(jīng)常接受警方問詢的像“老油條”一樣的慣犯，但是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心理學專家。他們和葛森有著相同的訓練，很多時候很難從他們的口中得到重要的信息。慕辰汐說這是一場鬧劇，其實并不夸張過分。這確實是葛森的失策，浪費了許多本可以節(jié)省下來的時間。

本來葛森有更多時間可以走到兇手的前面�，F(xiàn)在有很多事情使葛森陷入了沉思。第一，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五位受害者。這五位是不是一個兇手所為？第二，失蹤的賈一寧是否已經(jīng)遇害？如果遇害尸體在什么地方？如果沒有遇害賈一寧是不是兇手？第三，張穎荻的騷擾電話是怎么回事，與這個案子是否有關(guān)系。如果兇手的目標是張穎荻，為何要連連下手，絞盡腦汁殘殺無關(guān)的人，引起警察和張穎荻本人的警覺。這一系列事情乍一看似乎是一個案子，其實仔細看來，既不符合邏輯，也不符合情理。所以針對自己之前草草并案的結(jié)論，葛森感到懊惱，自己是不是老了，漸漸失去了對案子的敏感度和感知性。

葛森對慕辰汐說：“這應該至少存在三個案子。第一個是賈一寧失蹤案，第二是四宗以阿加莎·克里斯蒂名著《無人生還》小說為模板仿造的殺人案。第三是恐嚇巨星張穎荻的電話恐嚇案。這三個案子看起來表面像是一個案子，其實有本質(zhì)的不同。手法和習慣也各不一樣。相比之下，恐嚇案件和賈一寧的失蹤案都是雖然拖拖拉拉，但是從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然而模仿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說《無人生還》的謀殺案，竟然麻利不留任何痕跡，數(shù)個小時內(nèi)就有四人死亡。而且不同的手法，完美的不在場證明，簡直就像是藝術(shù)品。雖然手段麻利，但是略顯急躁，也許是時間不夠，不得不做出快速解決之道，快刀斬亂麻，乾綱獨斷卻留下了很多線索。這三組案件有著三個習慣，三種思維。這就超出了一般刑事警察的職責范圍，這屬于犯罪心理學的側(cè)寫剖繪。從不同的案件、不同的線索、不同的認知習慣和作案方式來判斷罪犯的心理和習慣以及思維�！�

來到了陳列室，仆人給葛森上了一杯摻雜了菠蘿汁的馬爹利酒。很快，葛森的白色IPHone4S就傳來了尖利的鈴聲。這是葛森特意設置給警署電話號碼的，一聽到尖利的鈴聲，那就代表有工作了。葛森看到了警署傳來的iMessage，是關(guān)于慕辰汐偵破的銀行搶劫案的相關(guān)資料。葛森突然想到了喬黛泠說過有個通緝犯長得很面熟。葛森立即翻到了那一張，翻過來橫過去找不到線索，直到把他的頭發(fā)捂住，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犯罪團伙以前的老大“白鯨”就是，就是今天楊曉雯的追求者，德麟銀行漢都分行的營業(yè)部經(jīng)理——覃樂。

葛森飛快地從燕尾服口袋里拿出手槍，飛奔到客廳，問客廳里喝咖啡的楊曉雯和對坐著的余晨新：“覃樂呢？”

余晨新和楊曉雯環(huán)顧四周，楊曉雯疑惑地說：“咦？剛剛還在這里。這個家伙走路沒聲呢！”

余晨新點點頭：“這個家伙蠻詭異的，搞不好有問題！”

葛森撇撇嘴：“待會兒再跟你們說！我現(xiàn)在要先找到他�！比缓髲纳砩夏贸鰧χv機：“呼叫喬黛泠、顧以桐、慕辰汐、李怡歐、劉珊珊、林婧。給我找到覃樂。給我找到覃樂。注意安全，穿好防彈衣和拿好武器。覃樂是一個危險的犯人，可能有槍。他是以前系列案件的團伙首腦‘白鯨’，這件案子真正的主謀就是覃樂�！�

喬黛泠恍然大悟，為什么自己看他這么眼熟。慕辰汐、顧以桐、劉珊珊、李怡歐和林婧已經(jīng)開始了搜索工作。這不像午夜的那次搜索那樣的驚心動魄。因為天已經(jīng)亮了。即便因為暴風雪導致的停電也不足以使得大家有午夜那樣的驚慌。因為所謂的“幽靈”已經(jīng)不可能存在了。其實昨夜的停電和鬧鬼顯得過于唐突，而且似乎只有停電才會鬧鬼，不停電就不會鬧鬼。這兩者之間似乎有著什么奇怪的聯(lián)系。就像是機關(guān)或者什么別的。在昨天晚上那個環(huán)境，那個氛圍下，大家都會覺得恐懼，都會覺得無助。其實細細想來，既不符合陽間的科學邏輯，也不符合陰間的神鬼學說。乍一看把大家都嚇住了，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把戲罷了。其實，這個世間有沒有鬼大家不知道，而且葛森也有宗教信仰。但是，這個所謂的鬧鬼事件就像是惡作劇。似乎鬧鬼的聲音和節(jié)奏會根據(jù)是否有電力供應來變化。這應該是一個小把戲。

這個世界有沒有鬼，葛森并不清楚。國外科學家說已經(jīng)研究出來了有鬼。葛森是非常尊重鬼神的。但是這里他想并不存在一個要謀人性命的鬼。人要做起壞事起來，要比鬼恐怖數(shù)萬倍。因為人很多時候沒有人性。

其實，覃樂就是當年的搶劫大盜“白鯨”，這已經(jīng)破解了整個迷局。葛森深吸了一口氣，所有的謎團似乎都在一瞬間豁然開朗。唯一要知道的是，賈一寧是否早就知道并告訴了蔣怡萍，才導致了后面一系列的滅口悲劇呢？如果把覃樂找到，一切就會真相大白。葛森的腳下似乎又激昂起舞步，節(jié)奏感頗強的踢踏起來。你別說，還真是一板一眼。

喬黛泠似乎看不懂眼前這位老師怪異的舉止和浮夸的行為。喬黛泠在不久以后問了一位音樂學院的專家才知道，葛森踩著的舞步是絕望里迸發(fā)出來的奔放，是暴風驟雨來臨前，葛森唯一的精神外露。這可以說是一種解壓，解壓一種內(nèi)心的壓迫，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葛森這么多年來作為一個孤膽偵探，沒有少得罪人。葛森認真的品格和官僚的做派讓很多年輕的探長非常不滿，也讓身邊人甚至是枕邊人不滿。葛森喜歡通過舞蹈來減壓，舞蹈是另外一種語言。舞蹈是另外一種表達的方式。在沒有語言之前，人們的基本表達方式就是舞蹈，所以舞蹈是可以傾訴情緒的，也是為數(shù)不多可以傾訴情緒的藝術(shù)表達手法。所以人們現(xiàn)在對于聾啞人說的手語，就是以前的這種舞蹈簡化而來的，而這就是藝術(shù)載體的核心和表達方式。

葛森的目標自然是覃樂。覃樂作為一個葛森感興趣的高智商犯人，葛森已經(jīng)破解了他的手法。他是如何變成這么一個人的，如何想到這樣的手法才是葛森興奮的根本。因為他這樣的手法被葛森破解了，這又是另一個讓人興奮的原因。

“白鯨”無疑是一個高智商罪犯。無論是設計搶劫犯罪還是國際盜竊都無疑展現(xiàn)其高深的功力和心理學的功底。每一次都能摸透警方的心思。這是讓葛森興奮的一個原因。第二個原因是“白鯨”并不善于謀殺，而這個人改行謀殺能夠這么完美，滴水不漏地把整件事情與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懸疑推理小說以及這幢有不祥之兆的老房子聯(lián)系在一起，還是需要想象力和驚人的判斷的。除此之外，一個通緝犯能夠隨便混入一位警督的同學圈子里。這還是需要一定潛伏能力的。我們都知道，這并不容易，畢竟葛森就是一位很有能力的犯罪專家，他的旁邊也有很多有經(jīng)驗的學心理學的同學，甚至有幾位當年就是有名的犯罪心理系的同學。所以這一招瞞天過海用得非常漂亮，晃過了所有人的眼睛，都在每個人的盲區(qū)以楊曉雯追求者的身份悄悄地潛入進來。真可比著名的臥底——“青芒”。

喬黛泠發(fā)了一會兒呆，被葛森在對講機中的驚呼叫醒。葛森在對講機里不斷重復：“發(fā)現(xiàn)覃樂，覃樂手上有一把9mm伯萊塔M9A1手槍。大家注意防備。覃樂正在往莊園東邊二樓逃竄。大家圍追堵截，注意安全，注意安全。重復一遍，發(fā)現(xiàn)覃樂，覃樂手上有一把9mm伯萊塔M9A1手槍。大家注意防備，覃樂正在往莊園東邊二樓逃竄。大家圍追堵截，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喬黛泠飛奔著朝東邊走去。覃樂不斷射擊以阻止重案組對他的追擊。他的目標亦然明確，穿過莊園的東邊和一小片懸崖峭壁的石頭灘就是碼頭，碼頭上有一艘快艇。而這艘快艇是唯一可以離開這座小島的交通工具。直升機三天以后才會從岸邊趕到小島。如果覃樂逃跑成功，他將再次在眾目睽睽之下成功逃脫，成為又一個神秘的逃犯。葛森自然知道，唯一的對外出口就是那個小碼頭上停泊的唯一一艘快艇。葛森邁著吃力的步伐，拖著包裹在燕尾服里的肥胖的身體。葛森眼看著越跑越慢，就要跟不上覃樂的節(jié)奏。就當覃樂跑上了鋼筋混凝土的碼頭延長部的時候，葛森離他還有長長的距離。

葛森屏住呼吸，開始一路狂奔。葛森心中默念，如果追不上他，一切都前功盡棄了。就在這時，覃樂向葛森開了幾槍，葛森躲閃不及，一不小心掉在冰冷的海水里。還好肥胖的葛森雖然不算精通，但是會簡單的蛙泳。就在這時，覃樂笑了一笑，拉動了快艇的控制桿，很快快艇就發(fā)動了。隨著快艇的發(fā)動，覃樂和葛森都突然聽到了iPHone4S的手機鈴聲在小碼頭響起來。葛森覺得電話鈴聲似曾相識。突然傳來“滴滴滴”的電子信號音。葛森大叫：“不好！是定時炸彈！”覃樂正準備跳到海里的時候，船中間一下子伴隨著爆炸升起沖天的火光，爆炸帶來的熱浪使得覃樂還沒跳水就被高高地拋上天空，很快就變得四肢粉碎。之后血肉模糊的殘肢散落在混凝土的碼頭突出部和近海的海面上。整艘快艇已經(jīng)被爆炸炸成了畸形的一團�？焱г诎哆呁？康臅r候，在海水的沖刷下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音。至于鋼筋混凝土碼頭的突出部也被炸彈的熱浪掀翻了好幾塊，丑陋冰冷的鋼筋將分裂的水泥塊連接起來，顯得暴露而且怪異。從岸上，你可以清晰地看見碼頭地下的填充物。葛森被炸得頭暈暈的，被稍后趕來的慕辰汐還有喬黛泠、顧以桐三人救起。

葛森渾身瑟瑟發(fā)抖，頭發(fā)被炸得亂七八糟，臉上也有各種焦灰。他神情恍惚，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葛森聽到的身邊慕辰汐、喬黛泠和顧以桐三人的聲音都是非常模糊和遙遠的，很快雙眼一閉，就眩暈了過去。

慕辰汐沒有心情照顧昏死過去的葛森。她慢慢地走過混亂不堪的小碼頭，發(fā)現(xiàn)小碼頭不遠處的水泥墻上，用紅色油漆赫然寫著一行大字：

四個小兵人，結(jié)伙出海遭大難；青魚吞吃血斑斑，四個只剩三。

慕辰汐趕快用Nikon單反相機拍下照片并且開始了對附近的仔細捜證，雖然在孤島上沒有提取指紋進行比對的條件，但是必要的環(huán)境證物還是對破案很有幫助的。慕辰汐深知，已經(jīng)死了五個人了，無論如何不能再有人在警方的眼皮底下被人謀殺了。我就納悶了，這樣臉貼著臉的環(huán)境里是如何發(fā)生謀殺的？誰都有不在場證明，不是此刻你看見我就是下一刻我看見你。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議。每一刻我們每一個人都不可能完全脫離大伙兒的視線。況且——這雖然已經(jīng)和德麟銀行大廈的搶劫案掛上了鉤，那么女尸墜樓事件呢？333究竟是什么呢？這都是葛森他們亟待處理的。

Betweenthedesireandthespasm，betweenthepotencyandtheexistence，betweentheessenceandthedescent，fallstheshadow.Thisisthewaytheworldends.

在渴欲與痙攣之間，在潛在與存在之間，在本質(zhì)和傳承之間，幕簾重重。這就是世界中止的方式。

——美國詩人、哲學家、文學家

托馬斯·S.艾洛特

T.S.Eliot（1905-1965）

最后一刻

無處可藏

沒有新登場的人物，只有幸運的生還者。

——慕辰汐

這里最精通醫(yī)學的估計只剩下了葛森一行人的指導老師，班主任張萍。自然而然，慕辰汐把被炸彈炸得神志不清的葛森交給德高望重的班主任張萍是非常放心的。張萍老師也是看著這幫孩子長大的，如果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話，張萍也應該算是葛森的母親了。葛森這些人還在學生時代的時候，張萍確實就把他們看做自己的孩子。雖然現(xiàn)在自己的這些學生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但是在張萍看來，這些人還是孩子，并且永遠都是。

慕辰汐得到了時間，以最快的速度在客廳的爐火邊上整理出一個由地毯、席夢思、被褥等臨時拼湊起來的“病床”，讓葛森躺在上面，并且有德高望重、經(jīng)驗豐富的班主任張萍老師照料。慕辰汐坐在客廳的另一個角落，拿出一張紙，用簽字筆在上面寫下了《無人生還》中間的那段詩《十個小兵人》：

十個小兵人，為了吃飯去奔走；噎死一個沒法救，十個只剩九。

慕辰汐想了一下，在這句話旁邊標注：死者，管家，楊凱峰。

九個小兵人，深夜不寐真困乏；倒頭一睡睡死啦，九個只剩八。

同樣的，慕辰汐抬起筆，標注：蔣怡萍，同樣毒斃身亡。

八個小兵人，德文城里去獵奇；丟下一個命歸西，八個只剩七。

慕辰汐撇撇嘴，接著記下：李天翔，鐘的線路改裝，觸電身亡。

七個小兵人，伐樹砍枝不順手；斧劈兩半一命休，七個只剩六。

慕辰汐在下面標注：無（可能是兇手來不及準備，或者沒有發(fā)現(xiàn)尸體，還有可能是兇手打亂行兇順序）。

六個小兵人，玩弄蜂房惹蜂怒；飛來一蟄命嗚呼，六個只剩五。

慕辰汐似乎被什么刺痛了一下，她沒法繼續(xù)拿著筆。慕辰汐是一個外表看起來非常強硬的人，其實內(nèi)心是柔弱的，而且有些時候是無助的。她要堅強起來。葛森作為這一系列案件的主要調(diào)查警官或者說是主角已經(jīng)倒下了，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而其他的同事呢？完全沒有調(diào)查這一類復雜案件的經(jīng)驗。慕辰汐的眼淚在眼眶里打了一個轉(zhuǎn)。她趴了一下，不知道是強忍住了淚水，還是在趴下的時候用衣角蹭掉了淚水，再等到她平復了心情的時候，眼角看不到一滴淚水，似乎看不出是剛剛還在想念因公殉職的法醫(yī)趙熙月。她平復了一下心情，抬筆寫下：死者，法醫(yī)，趙熙月。死因：不慎觸碰兇手事先埋好的毒針，氰化鉀中毒死亡。她希望自己以后抬起頭來，不再讓淚水流出眼眶。作為心理學教學和醫(yī)學臨床實踐豐富經(jīng)驗的張萍一眼看出了慕辰汐的心情。張萍正準備去找一些備用藥品的時候拍了拍慕辰汐的肩膀，微微的一笑。雖然眼前這位年過半百的女士并不是自己的親人或者是老師，沒有葛森與張萍之間的師生情誼，但是慕辰汐仍然感到一股暖流。慕辰汐心里暗想，真正的心理學又何必是花里胡哨的手法和夸張浮躁的學術(shù)語言，往往一個眼神，一個簡單的撫摸，就可以看出一位心理專家的水平。因為真情實感是通過最簡單的媒介傳播的。

慕辰汐和張萍相視一笑。慕辰汐看著張萍略顯蒼老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慕辰汐溫馨地一笑，這一笑一點不像眼前這位女強人一貫的風格，更像是一位剛剛得到母親糖果的小女孩。她繼續(xù)開始了整理案情的工作：

五個小兵人，惹是生非打官司；官司纏身直到死，五個只剩四。

四個小兵人，結(jié)伙出海遭大難；青魚吞吃血斑斑，四個只剩三。

她在下面標注：覃樂，出逃被炸死。

三個小兵人，動物園里遭禍殃；狗熊突然從天降，三個只剩倆。

兩個小兵人，太陽底下長嘆息；曬死烤死悲戚戚，兩個只剩一。

一個小兵人，歸去來兮只一人；懸梁自盡了此生，一個也不剩。

似乎后面的計劃，除了第四個和覃樂的出逃被炸死，葛森被炸傷有關(guān)系，其他似乎并沒有能力實施。如果說覃樂是兇手，那么為何覃樂反倒被殺。如果覃樂不是兇手，好不容易真正的兇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覃樂的身上，何必炸死覃樂，將證據(jù)留在了墻上。乍一看很符合道理，其實既不合邏輯，也不合人情常規(guī)。

自然還有一種可能是兇手的疏忽，但是這種疏忽未免是太小兒科了。除非這個兇手有一種一直成功的自負感，想一對一地直接與警方單挑。值得肯定的是他一定不是故意炸傷葛森的。葛森也好，喬黛泠、顧以桐、林婧之類，都是變量。只要炸死覃樂一切的一切都達到了。

慕辰汐深吸一口氣，這并不是唯一的解釋。覃樂肯定是兇手嗎？這個不肯定，我們至少肯定的是覃樂是通緝多年漏網(wǎng)的高智商犯罪組織搶劫犯頭目，代號“白鯨”。這一系列連環(huán)謀殺是否與他有關(guān)，目前只能基于慕辰汐是查辦這個案件的人，是慕辰汐和葛森的重案組使得覃樂計劃失敗。這很有可能是一個主要的保護手段。但這次是楊曉雯親自邀請的慕辰汐和其他同事。這是否是覃樂的主意還是覃樂的設計，這都不能說明什么，畢竟缺乏證據(jù)。因為覃樂已經(jīng)死了，死無對證，而且也缺乏客觀的物證。

賈一寧會是兇手嗎？當然有可能是的。德麟集團，這個昔日自以為是、懷才不遇的偶像作家的一個贊助和主要資金來源，說白了就是搖錢樹，如今搖錢樹拒絕施舍。賈一寧恐怕入不敷出，甚至有破產(chǎn)的危險。這對于一個習慣了偶像作家稱號的帥哥文學家來說絕對是致命的打擊。你告訴我他會藏起來，甚至使用連環(huán)謀殺的手段達到報復的目的我都會相信。自然，這也是有可能的。但是葛森和慕辰汐幾次組織對整個房間進行全面的搜索，為什么卻找不到這個人？一個人可以把自己藏在一個結(jié)構(gòu)簡單的別墅里面嗎？慕辰汐自然覺得這是并不現(xiàn)實的。

慕辰汐就此陷入了一個死胡同。她自然希望能夠從所有嫌疑人中間逐一排除。可惜葛森一直昏迷不醒，現(xiàn)在慕辰汐做這樣的事情，第一，不對專業(yè)。第二，嫌疑人數(shù)太多，她也是力不從心。

但是慕辰汐感覺此事事不宜遲，必須馬上行動起來。慕辰汐決定由自己和顧以桐開始審訊，直接在客廳開始，就不避開年過半百的張萍老師和昏迷不醒的葛森了。其他的嫌疑人集中在陳列室，并由喬黛泠等警員看管，不許串供和交頭接耳。相對于其他人來說，一個年過半百、身體柔弱的文科教師去連環(huán)謀殺一群年富力強、孔武有力的青年，還制作炸彈和持槍射擊，這些對于一個年過半百的老教師來說簡直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所以慕辰汐基本上排出了張萍的嫌疑。而且，張萍是葛森的心理學班主任，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心理學家在旁邊，也對偵破這個大案會有很大幫助。所以，慕辰汐基本的詢問順序是：張萍老師、楊曉雯、余晨新、楊曉冉、余晨軒、張穎荻、毛瑞琪、林藝迪、谷嘉華。雖然兇手經(jīng)過了兩輪殘忍瘋狂的兇殺，嚴格來說，嫌疑人還是有九人。這相比普通案件來說，嫌疑人的相互熟悉和錯綜復雜的利益關(guān)系，以及混亂的時間、不在場證明，還有很難確定受害者和兇手是本案的幾大變量，而這些變量正使得偵破此案變得難上加難。

在審訊之前，慕辰汐很快就按照時間順序想好了審訊的問題，希望這一次可以找到兇手是誰。如果找不出來，還有五個人要死，也有可能是四個人，說不定賈一寧也是“十個小兵人”的死法之一。而且已經(jīng)死了五個，失蹤了一個，說是失蹤，其實就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連環(huán)謀殺，分別單獨謀殺一人，連環(huán)謀殺十人，這在慕辰汐和絕大多數(shù)一線警務人員來說都是第一次，是非常困難的挑戰(zhàn)。

因為考慮到張萍老師要留在客廳照看已經(jīng)神志不清的葛森，所以為了張萍老師早日避免懷疑和避免反復勞累被排在了詢問的第一個。

慕辰汐這個人不喜歡問問題。這一點與很多警探不同。問問題的是顧以桐。張萍老師走過來，和藹地笑一笑。慕辰汐和顧以桐作為晚輩，尤其是顧以桐，這是自己老師的導師，說是自己的祖師一點都不為過。兩人都站起來迎接：“請坐，張老師。”

慕辰汐只是作為警方在這里的負責人簡單地應付了一下場面，話并不太多：“張老師，您是前輩。又與葛森有著深厚的師生情誼。但是，現(xiàn)在我們要懷著對死者負責，對受害者家屬和法律公正負責的原則，對每個人都是同等的正常懷疑，不予偏私。這樣我們才能得到更多的線索。如有冒犯，還希望您能見諒。晚輩提前在這里說明一下�！�

張萍和藹地笑了：“這個我明白。這也是你們的工作。你們的工作是為了替死者說話，找到真正的公正。我會盡量配合你們，以誠實的語言回答你們所有的問題�！�

慕辰汐點點頭：“很好�！比缓笫疽忸櫼酝┨釂枴ｎ櫼酝┬χ�說：“您是接到誰的邀請來到這個島上參加學生們的聚會以及其附屬的酒會和舞會的？”

張萍從手包里拿出IPHone4S手機，點開自己的電子郵件系統(tǒng)：“我是在11月21日收到葛森的郵件，是葛森邀請的我，以張穎荻和葛森的名義。你們知道的，張穎荻是現(xiàn)在亞洲屈指可數(shù)的明星，很多拋頭露面的事情，讓葛森這個高級警官處理要方便得多。我想這自然是他倆商量過的�！�

顧以桐點點頭，看了看慕辰汐，見慕辰汐沒有異議，就問了下一個問題：“現(xiàn)在這么多學生，你與他們都有聯(lián)系嗎？有多少人在這次聚會前有聯(lián)系，有多少人這次聚會之前已經(jīng)沒有了聯(lián)系？”

張萍不假思索地回答：“在這次聚會之前，有聯(lián)系的只有張穎荻、葛森二人。你知道的，很多人都很忙，有些學生仍然身在海外。所以，基本上都沒有聯(lián)系了�！�

慕辰汐點點頭。還沒有等顧以桐問問題，慕辰汐就直接切到了一個比較靠后的問題�？吹侥匠较�打亂了問問題的順序，顧以桐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還有很多客觀問題，直接跳到了主觀問題，卻是有些違反警方一般詢問的常規(guī)。

慕辰汐直接問：“你認為誰最有可能是兇手？這里的大多數(shù)人是你的學生，不一定站得高才能看得見，站得近，可以看得清啊�！�

顧以桐雖然吃驚，很快明白了慕辰汐這樣問的原因。張萍也對突如其來的問題明顯有點沒有準備，顯得面色有點不知所措。張萍的回答和慕辰汐的提問隔了幾秒：“我不懷疑任何人。因為我沒有證據(jù)，而且這么多年與這些學生失去了聯(lián)系。況且我怎么知道，這個兇手是不是掩藏在這個別墅的傭人和你們這些警察中間。范圍太大，我不清楚。”

慕辰汐干笑了一聲：“如果硬是讓你懷疑一個呢？”

張萍笑了一下：“你這是一個霸王條款。非要讓我懷疑一個。換在我以前，我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不過看在對死者負責的分上，我可以幫你分析一下。不管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我一直把他們每一個都看做我的孩子。我不希望任何人出事兒。但是現(xiàn)在既然事情已經(jīng)變成這樣，我自然也要幫助分析一下。首先，我認為毒死管家的事情是一個意外。為什么我這么說？因為如果管家看到了什么，我覺得一定會告訴楊曉雯和楊曉冉。在我還是楊曉雯和楊曉冉的老師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楊凱峰的忠誠程度非同一般。有一次，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迎面而來的汽車，保護了楊曉雯和楊曉冉不被迎面而來的汽車撞倒。所以，如果有任何事情不利于這場派對或者楊家的社會影響以及小姐的人身安全，楊凱峰會不遺余力，不管是不是年過花甲，都會舍己相救或者犧牲自己。他絕對不會啞口無言，等待別人毒斃。第二，要想在隨機拿去的酒水中下毒簡直是不可能的。據(jù)我所知，酒杯是一樣的。在這種情況下很難下毒，更別說準確地毒倒自己要下毒的人。這還不如直接找機會殺管家來的容易。相比而言，直接謀殺年過花甲的老管家要比頗費周章、絞盡腦汁的謀殺方法要簡單的多。所以，我認為這個人是沒有理由的殺人，目的肯定是仇視這次聚會的人。這樣一來，大家所有的視線和懷疑都會集中到賈一寧的身上。賈一寧神秘失蹤，在神秘失蹤前閱讀過那本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說《無人生還》，這也就是《十個小兵人》這個童謠的出處。同時，賈一寧在神秘失蹤之前，與太太蔣怡萍和自己小說的贊助人楊曉雯都發(fā)生了矛盾，并且還喝得伶仃大醉以后將每個人這么多年相互勾結(jié)的證據(jù)和來到這個聚會的目的全部抖出。自然而然，賈一寧成為了大家人見人憎的懷疑目標。但是賈一寧憎恨這里的人，因為自己在圈子里失去了地位，失去了贊助，同時與贊助人和自己的太太反目，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他看過阿加莎·克里蒂斯的《無人生還》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還有可能有人也做過這兩件事情而我們不知道。例如，我在剛剛到達的時候，在余晨新和余晨軒的房間，我就看到過一本1958年原版的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無人生還》，那還是香港翻譯和印刷的。我記得香港的譯名是《童謠謀殺案》。因為是珍藏版，所以我刻意留意旅行箱上放著的那本書，自然有所印象�！�

慕辰汐點點頭：“自然我們知道余晨軒有一把袖珍的手槍。那么你的意思是說兇手是余晨新或者余晨軒，或者是他們兩個一起作案？當然我知道，這只是懷疑。”

張萍笑著搖搖頭：“顯然不是。”

慕辰汐看著眼前這位心理學家，顯然有些不解：“什么意思？你的意思不是懷疑他們兩個嗎？”

張萍笑著說：“我的意思只是說，不止賈一寧一人在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說《無人生還》，也不只是他一人對這里的某些同學不滿�！�

慕辰汐接著追問：“為什么不是他們？”

張萍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因為缺乏動機。作為警探，難道不知道動機是什么嗎？余晨新和余晨軒沒有必要做這樣的事情。余晨新是首席法律顧問，也是所有楊氏家族的私人律師代表。這樣的地位估計是所有C國的律師爭先恐后希望得到的，也是大家仰視的。他何必要多此一舉，去殺人？再加上去年房價大漲，余晨新跟著楊曉雯、楊曉冉和張穎荻他們炒樓，都賺了好幾個億。他好日子還沒過夠，何必要殺人呢？余晨軒也是如此，余晨軒是德麟集團進入影視圈的‘搖錢樹’�，F(xiàn)在余晨軒正是事業(yè)上升期，人也剛滿三十歲，正值壯年，自己天王的地位可以保持十數(shù)年而未可得知。他更沒有必要做這樣的事情。僅憑他們房間里有一本珍藏本的《無人生還》和一把意大利的袖珍手槍就匆匆定案，未免也太令人無言以對了吧�！�

慕辰汐當然明白張萍的話是對的。她的話不但有理有據(jù)，有很多自己細心的觀察，而且語氣坦蕩，絕對不是攜私報復的行為。最為關(guān)鍵的是慕辰汐知道，這么多年，張萍教育學生一直有一個自己的座右銘，叫作：“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边@句話出自《論語·述而》。蕩：清楚，洗滌。坦蕩蕩：開闊的，沒有垃圾的，容忍的，引用為：心胸寬廣。戚，仿聲詞，用斧子砍伐物體的聲音。引用為：攻擊別人。第二個戚，通“泣”，自艾自憐，怨聲載道。慕辰汐自然相信，張萍行的是君子之道，君子之道以修身為要，修身是修己，所以張萍絕對不會說三道四，指指點點。所以慕辰汐自然也就相信張萍所說的一切是基于客觀的分析。其實，慕辰汐不一定相信張萍，是因為葛森相信張萍，而慕辰汐只是傳遞了這種力量。無論如何，不管張萍到底有沒有嫌疑，慕辰汐都認為這個人身上有著一種特殊的正氣，或許這就是圣賢所說的“忠恕之道”吧。

就在這次談話結(jié)束之前，張萍突然問了一句：“你不懷疑我？”

慕辰汐笑著說：“我相信你！”停頓了一秒鐘，又道：“不，是葛森相信你，我不過只是傳遞了這個信念。”

張萍又大笑起來：“葛森相信我，我是很相信的。不過，你應該不相信任何人給我的感覺，當然我的感覺也會有錯誤。你應該就是江湖上謠傳的‘鷹犬之輩’吧。你不過只是看我年過半百，無法完成這一系列復雜的謀殺，不留下任何痕跡，同時計劃周密。最為關(guān)鍵的是我不可能謀殺一大群比我年輕二三十歲、年富力強的人，我說的沒錯吧？”

慕辰汐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么，只是迷茫地抬起了頭……慕辰汐覺得眼前這個人雖然一語不發(fā)，但是給人的壓迫感是與生俱來的。她雖然非常和藹，但是給人肅然起敬的感覺。而且她一語中的，讓人感覺無言以對。一旦戲被人識破了，沒人可以演下去。

張萍沒有離開客廳，而是徑直往葛森那里走去。葛森此時還沒有醒。不過張萍檢查過，葛森沒有外傷，應該只是輕微的腦震蕩導致的昏迷。葛森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恢復了，為什么幾個小時還沒有醒過來，張萍不是專業(yè)醫(yī)生，自然是不知道的了。

葛森此時此刻慢慢醒來，看到了張萍，似乎回到了六年以前。當時，他還是一個迷茫的求學者，一個年輕人，隨時隨地需要老師的幫助和指點。他似乎剛剛離開父母的照顧就直接來到師門深造。那個時候，葛森剛剛和徐藝分手，又經(jīng)歷家人的冤獄。在那一段時間，葛森是非常需要別人的心理輔導和幫助的。對于一個研究心理的人，此時此刻這樣的情況可能完全改變他的人生，甚至讓他走火入魔。此時兩個人走進葛森的生活。一個是自己的學姐楚汐螢，一個是自己的恩師張萍。楚汐螢和張萍一個從同輩的角度一個從長輩的角度徹底改變了低潮期的葛森。這使得葛森短期內(nèi)走出了與徐藝反目、和家人進入冤獄的心理漩渦。所以葛森對于自己的老師張萍有著一種特殊的師生情誼，這是在如今這個誰也不相信誰，誰也不敢關(guān)心誰的社會環(huán)境下一種特殊的依賴。

所以葛森自然是不會懷疑張萍的，其實張萍也是完全沒有時間設計這一切的。這一點，慕辰汐也是深信不疑。張萍已經(jīng)年過半百而且只與葛森和張穎荻二人有聯(lián)系，這么多年仍然在教育的第一線，為這個國家，這個司法系統(tǒng)和警察隊伍源源不斷提供犯罪心理學的特殊人才。所以她是沒有動機也是沒有機會做這一切的。葛森揉了揉眼睛，看到自己換上了干凈的襯衫、西褲，還有自己被簡單修飾的胡子和頭發(fā)，這一看就來自張萍的細心照料。葛森起來了，他在自己的房間里拿了一件西服外套，然后漫步在二樓略顯寒冷的走廊上。葛森似乎察覺了什么，這個走廊比他想象的溫度似乎要低一些。人們或許可以發(fā)現(xiàn)房間的溫度似乎都要高出走廊以及客廳的溫度。葛森檢查了很多客房似乎都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當然，這也沒有什么值得懷疑的，畢竟房間溫度高一點，讓大伙兒睡覺的時候略顯舒適，也是一個待客計劃周密、細節(jié)完善的莊園應該具備的。

所以葛森沒有懷疑。葛森和慕辰汐在懷疑問題上有著明顯的區(qū)別。慕辰汐不相信任何人，她目光敏銳，有著野獸一般的直覺。這是她多年來生存和掠食的法寶，她無比相信自己對于人的判斷。而葛森則不同，葛森懷疑一切，而葛森依靠的不是敏銳的直覺，而大多數(shù)時候是理性的判斷。如果說這種天賦是因為葛森的母親酷愛偵探小說而與生俱來的，那么，對于每個人懷疑的理性依據(jù)和判斷，那就來自葛森的老師張萍。

葛森在走廊里踱步，他不希望自己影響了整個案件的判斷。畢竟葛森離這個案子的每一個關(guān)系人都太近了。按照原則，他應該完全回避這個案子。如果不是這個案子發(fā)生在孤島上，他應該交出警官證和自己的手槍，拒絕調(diào)查這個案子，并在規(guī)定的時間規(guī)定的地點放假，也就是普通人說的軟禁。其實也就是比軟禁有更多的活動空間，可以見一些警方允許的與本案無關(guān)的人，也可以吃喝玩樂。但是現(xiàn)在，所有人被困在一個被連環(huán)殺手不斷追殺的完全與外界隔絕的小島上，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么的不容忽視，需要葛森跳出自己的人際交往，完全隔絕在關(guān)系以外去看待這個不同尋常的連環(huán)謀殺。兇手動作之快，涉及人數(shù)之多，案子設計之周密都是所有警官聞所未聞的，甚至可以堪比《七宗罪》或者《沉默的羔羊》里面的漢尼拔博士。

葛森在樓梯間踱步是想揣測兇手的心態(tài)。說真的，兇手為什么要做這一切，真的是單純的心理變態(tài)？真的是單純的利益糾葛？沒有必要大打出手，利益集團的核心是楊曉雯，其實如果他是兇手直接對楊曉雯動手就行了，何必一邊恐嚇張穎荻，一邊殺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如果說謀殺法醫(yī)是為了阻止警方的案件調(diào)查，那謀殺一個年過花甲的老管家目的是什么？這才是值得推敲的。最值得懷疑的還是老問題，如何對隨意拿取的雞尾酒酒杯下毒？兇手如果有目的，如何做到自己提前知道順序？雞尾酒酒杯都是一模一樣的，洗得也是干干凈凈，沒有看到任何記號和痕跡�？墒牵�很多人打撲克牌或者麻將都可以清清楚楚地記清每一次每個人是什么牌，這種技術(shù)被稱為暗記術(shù)，是極強記憶力的表現(xiàn)。葛森父親的大學同學就曾經(jīng)清楚地記得所有的事情，這種超強記憶如果運用到酒杯上其實也是一樣，就和打麻將記牌是一樣的。但是比打麻將要簡單，因為麻將的牌數(shù)遠遠要數(shù)倍于當晚酒杯的數(shù)目。如果一個令人費解匪夷所思的問題瞬間變成了數(shù)學問題，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了�，F(xiàn)在只要找到誰擅長數(shù)學，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從表面上看，擅長數(shù)學或者擅長記憶的人毋庸置疑是毛瑞琪，作為一個有三個博士學位和一個學士學位的神秘人物，這個人的記憶力和數(shù)學能力都是超長的。如果葛森告訴大家他曾經(jīng)是高等數(shù)學博士的話，他一定有這個計算能力。葛森暗自慶幸，自己其實已經(jīng)掌握了這個簡單的手法。這其實是一個無比簡單的手法，唯一改變的是把一個邏輯問題變?yōu)榱艘粋�玄幻的問題，把大家一下子打懵了，陷入了迷局。其目的是讓人們認為這是一個類似于漢尼拔博士的神經(jīng)病，一個瘋狂、危險的犯人犯下了一系列麻煩的事情，甚至是隨意地謀殺自己的同學、老師和朋友。而這其實一點都不正確，并沒有這么邪乎。美國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的犯罪心理鼻祖，首席犯罪心理專家羅伯特·K.雷斯勒曾經(jīng)在自己的學術(shù)回憶錄，犯罪心理專著《FBI心理分析術(shù)：我在FBI的20年》（WhoeverFightsMonsters：MyTwentyTrackingSerialKillersfortheFBI，羅伯特·K.雷斯勒是FBI行為科學調(diào)查組創(chuàng)始人，供職于FBI特別檢察機構(gòu)以及美國軍隊的犯罪調(diào)查中心。）寫下：“不要把簡單的事情搞得復雜，案件的調(diào)查有的時候不要總是像套公式一樣套取犯罪心理學的‘公式’，因為兇手往往也是可能利用這些‘公式’反制調(diào)查人員和警方，把簡單的動機和理性的手法歸于無形，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妖魔化’。”參透了這一層，葛森也就松了一口氣。因為葛森知道，這一切都是可以解釋的。葛森慢慢走下樓去，準備去看一下客廳里的審訊情況。

葛森想起了很多學生時代的事情。他不愿意看到自己曾經(jīng)身邊的人，今天就消失在自己眼前。看到他們的消失，葛森有一種滑向深淵的無力感。葛森小心翼翼地來到客廳，盡量不要打擾到里面正在審訊的人�；�本的詢問順序是：張萍老師、楊曉雯、余晨新、楊曉冉、余晨軒、張穎荻、毛瑞琪、林藝迪、谷嘉華。第二個是楊曉雯，楊曉雯的審訊過程是尋常的。

葛森悄悄地在客廳的一角雙手合十，半閉著眼睛，聽著楊曉雯和慕辰汐的對話。慕辰汐問：“姓名？”

楊曉雯很淑女地坐在一旁，讓葛森想起了形容女子最為經(jīng)典的莫過于文言文《碩人》中的描述：碩人其頎，衣錦褧衣，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楊曉雯靜靜地回答，在偌大的客廳的回聲就像是一首美妙的樂曲：“楊曉雯，C國漢都人。父親是楊德麟，母親是卓依程。父親就是C國私營第一銀行——德麟金融集團的合法繼承人。目前本人擔任德麟金融集團的行政董事，分管公司銀行業(yè)務和金融債券以及期貨業(yè)務�！�

慕辰汐微微點頭：“說得很詳細。那么，今天所有的來賓都是你邀請的嗎？”

楊曉雯微微地搖搖頭：“不，不是！我只是組織委員之一，主要的邀請人是葛森和張穎荻。你知道的，葛森是一個警探，想要找到失散多年的同學基本上還是容易點的。另外呢，張穎荻是一位現(xiàn)在亞洲數(shù)一數(shù)二的當紅的影視圈的大明星，影響力自然是巨大的。他們二人一起擔任組織工作，定是相互配合的天衣無縫，取其所長補其所短。我嗎，只是提供經(jīng)費和地盤�！�

慕辰汐笑了一笑：“看來你是一個善于管理和合理運用周圍資源的人力資源管理人才��！”

楊曉雯笑了笑：“過獎！”

慕辰汐眼睛看向了眼前這位聰明伶俐，巧舌如簧的漂亮女人，這個人將會是整個C國最大的一樁繼承案例。恐怕就像是古時候君王更替一樣惹人注目。無論是網(wǎng)絡電視媒體還是報紙雜志等平面媒體都會不遺余力的頭版關(guān)注。而這位讓所有C國男子魂牽夢縈的最漂亮的最有錢的女人文質(zhì)彬彬，一點沒有現(xiàn)在有錢人家和士紳人家的小姐身上的“公主病”，反倒是顯得是現(xiàn)在知識型、學識型的新女性。

慕辰汐笑了笑：“那你知不知道有誰會來？葛森和張穎荻和你打了招呼嗎？”

楊曉雯笑著說：“這是自然的。他們最后確定了的名單確實給了我一份，自然也有我們的導師張萍。不過我的這一份有聯(lián)系電話，張萍那一份沒有號碼的。因為張萍作為老師，比較忙碌，所以沒有時間參與組織。我們只是把參與人員的名字用電子郵件告知了張萍，張萍沒有辦法聯(lián)系并組織這一切�！�

慕辰汐笑著問：“那也就是說，能夠提前知道有誰來并且獲得聯(lián)系的就只有葛森、張穎荻和你對嘛？”

楊曉雯搓了搓手：“不不不不，還有我的姐姐楊曉冉。楊曉冉分管的是證劵以及公司的總務。所以這一類事情，例如德麟集團待客的汽車、直升機，以及莊園的管理人員、雜役還有仆人的調(diào)動，都劃歸總務處分管。所以我的堂姐楊曉冉也是知曉的。最后直升機的起飛時間，大家到達R共和國的機票、車輛和時間，都是她負責登記并安排的。例如你們幾位到達R共和國的時間，還有管家楊凱峰和直升機到達的時間，這都是楊曉冉安排的。這也是堂姐在德麟集團的分內(nèi)之事�！�

慕辰汐點點頭：“我明白了�！�

葛森這個時候從遙遠的沙發(fā)放下合十的雙手，慢慢走向了簡單的審訊桌：“我想知道，我們沒有來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有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畢竟在我們來之前我們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楊曉雯笑了笑：“讓我想想……”

楊曉雯頓了頓：“12月23日，也就是德麟銀行漢都分行營業(yè)部搶劫案偵破的那天，我回到你們警署錄完了口供，拿回被搶劫的銀行存款。那天，我給了你們請柬，然后就直飛這個孤島了，所乘坐的就是你們那天乘坐的德麟2號直升機。同飛的還有楊曉冉，還有就是賈一寧和蔣怡萍二人。還有手不方便的毛瑞琪。毛瑞琪手不方便，所以我們就先一道兒把他帶過來了。還有覃樂、谷嘉華、林藝迪幾人。其他的人除了你們幾位都是第二批來的。所以一共是三批人，你們是最后一批�！�

葛森和慕辰汐都點點頭：“這個順序我們了解了。那一天有什么特別的嗎？”

楊曉雯說：“那天夜里倒是稀松平常，沒有鬧鬼，也沒有異動�！�

葛森突然插了一句：“那天晚上，賈一寧和蔣怡萍發(fā)生爭吵了嗎？”

對于突然插進來的一句話，慕辰汐和楊曉雯都顯得莫名其妙。不過慕辰汐和楊曉雯都應該明白這一句插話的深刻含義。葛森這個人話很多，但是毒得很。很多不起眼的話，看起來是廢話，實質(zhì)深刻的用意是難以想象的。

楊曉雯說：“沒有�！�

葛森突然眉毛皺成一團：“你確定？”

楊曉雯點點頭：“是的！因為那天賈一寧向我們大家展示了一個東西，蔣怡萍和我都覺得非常好玩兒，更不可能發(fā)生沖突。大家都有說有笑的！”

葛森喝了一口茶：“你說的是什么東西？”

楊曉雯說：“怎么，你們沒見？就是一個最新的鼠標。這個鼠標最大的特點是，鼠標線的長度可以隨意搜索拉開，猶如我們小時候玩兒的溜溜球之類的玩具。我們那時都覺得很有意思。所以我記得很清楚，在那天晚上他們倆不可能吵架�！�

葛森摸摸下巴：“那就奇怪了……”

慕辰汐會心一笑，她已經(jīng)知道了這次談話中葛森這個看起來莫名其妙的插話其中的深意了。第三個是余晨新，余晨新的審訊過程是輕松的，也是真假莫辨的。因為余晨新的智商高過很多同門同學，余晨新過目不忘。其實要說慕辰汐第一個懷疑的人是誰，有能力做這一切的一定是余晨新和毛瑞琪。其實葛森第一個懷疑的也是這兩個人。如果說慕辰汐懷疑這些人是靠直覺，那么葛森懷疑此二人是因為只有這兩個人有能力干出這樣的事情。過人的判斷力，心理學大師級的水平，尤其是一個是犯罪心理學博士，一個是大律師，對于警方的辦案手法和基本的審訊手段簡直是了如指掌。這樣的兩個人絕對是這樁計劃周密，計算精準，對于警方可能的調(diào)查審訊行動，以及法醫(yī)的檢查手法，鑒證人員的現(xiàn)場痕跡判定了如指掌的大案子最有可能的兇犯。

余晨新是一個高個子、小眼睛、厚嘴唇的男子，顯得精明而且富有干勁兒。那精心剪裁的晚禮服和金絲框的眼鏡使他更是顯得格外文質(zhì)彬彬。這樣一個人給人的感覺是陰沉沉的。葛森肯定沒有這個感覺。葛森從來不相信這個感覺，或許是因為余晨新與自己是同門的關(guān)系。葛森拒絕這種心理暗示。因為葛森冥冥之中也有一種害怕，無論嫌疑人是誰，如今覃樂已經(jīng)死了。所有人只要有一個是兇手，都是自己的同門，從小摸爬滾打一起成長起來的多年朋友。葛森拒絕這種懷疑。而慕辰汐則不同，慕辰汐野獸般敏銳的嗅覺感覺這個事情肯定和余晨新有關(guān)，即便不是極其相關(guān)，或者即便不是兇手，也應該手上有很多的證據(jù)。畢竟——一個律師，視線要比普通人敏銳，觀察也比一般人細致。

葛森仍然是遠遠地坐在客廳的角落，盡量不讓被審訊者知道昏暗的客廳角落還坐著葛森。慕辰汐和顧以桐依然是這次審訊的主審。相比慕辰汐，顧以桐還是偏向于葛森的懷疑原則。顧以桐是葛森的學生，葛森相比老師張萍和同門最大的區(qū)別是自己的母親培養(yǎng)的獨到的天賦。葛森的母親不過是一位普通的企業(yè)管理人員，但是極有偵探天賦，任何再復雜的偵探小說，只需要看三分之一，葛森的母親就能斷定兇手是誰。很快，葛森經(jīng)過母親的培養(yǎng)，繼承了這個天賦，這個訓練要比很多復雜的理論學習和繁瑣的教授課程要有用得多，也使他對各種犯罪學理論具有很深的見識。葛森幾乎把自己所有的功力都傳給了顧以桐。漢都警署一直有這樣一個傳說，葛森將畢生的傳奇能力傳給了兩個漂亮的女子，一個是喬黛泠，一個是顧以桐。喬黛泠繼承的是葛森的痕跡學和鑒證學知識。顧以桐繼承的是犯罪學和心理學知識。葛森在顧以桐身上花了很大的力氣去教授心理學知識。所以，顧以桐可以說是集張萍和葛森兩個心理學大師的功力于一身，再加上年輕貌美，在署內(nèi)很受人關(guān)注。顧以桐問：“姓名，并且請自我介紹一下，先生�！�

余晨新推了推鏡片：“兩位漂亮的女士，我叫余晨新，是個律師。與老葛，哦不，應該說全名，我和葛森都是2006年那一屆的大學同學。2000年，我們考入同一所美國大學，我是法律系，他是犯罪心理學系。我們同屬于大學社團阿加莎·克里斯蒂偵探小說俱樂部。后來又因為都是文科，我們同在張萍教授的門下學習心理學。我本來希望回國到司法部門和警方工作，但是由于阿加莎·克里斯蒂偵探小說俱樂部的同學，也就是德麟金融集團楊曉雯的要求在2007年年初到德麟金融集團擔任法律總顧問，成為了漢都首屈一指的大狀律師。時至今天已經(jīng)過去快五年的時間了。我是收到葛森的邀請來參加聚會的。所有來賓除了你們幾位警察是楊曉雯為單獨感謝你們而邀請的，其他的都是葛森和張穎荻電話、短信或者電子郵件告知的�！�

慕辰汐點點頭：“很好，那也就是說只有葛森、張穎荻和楊曉雯邀請了人，那你與那些來賓還有多少接觸？”

余晨新雙手交叉：“除了你們之外我都認識�！�

當然，顧以桐作為葛森多年的學生肯定知道這個動作，雙手交叉是一個反心理動作。反心理動作一般代表被談話人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或者心存戒心甚至是煩躁。這也許不足為奇，這叫作軀干保護中的壁壘行為。女性的軀干保護行為多于男性32.4%。例如在學校里，尤其是新生開學前幾天，女生或者膽小的男生下意識地會將筆記本電腦或者厚重的書本抱于胸前，這就是一種驅(qū)趕反應。這也就是希望得到一種厚重的保護或者是獲得安全感。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或者是不希望人看見。男性的軀干保護則更少而且更明顯，非常細微，需要仔細觀察。例如英國的查爾斯王儲，他在談到戴安娜等問題時，尤其是在公共場合接受采訪的時候就會有很多細微的動作。例如固定領結(jié)，把玩打火機或者伸手去拿什么東西，等等。當然，無論男女老幼最常見的還是雙手交叉抱于胸前。這就是人最基本的壁壘軀干保護行為。就連猩猩和猴子也能夠做出這樣的反應行為。

可能是顧以桐敏銳略帶幾分寒氣的目光讓余晨新感到更不適，他要了一張?zhí)鹤�。很難想象一個膚如凝脂，眼睛如清澈泉水的漂亮女子以一種極其敏銳的眼神看著一個說了謊的人。但是，余晨新這個心理學系轉(zhuǎn)學到法律系的人不會不懂得如何自我保護。這個時候最明顯的是他在調(diào)節(jié)呼吸。自我保護相對于比較難。葛森作為心理學首席顧問給高級警官學院的學生授課的時候，時間很短，只有三年，沒有一般的大學教授課程的時間長。所以自我保護這種比較難的手段并沒有詳細地教授給顧以桐，雖然顧以桐已經(jīng)是葛森這一批學生中間的佼佼者。平心而論，葛森和余晨新是同門師兄弟，那么對于顧以桐來說，眼前這個已經(jīng)露出一點馬腳的嫌疑人至少是她師叔級的代表人物。很快，余晨新就放慢了呼吸，心率和體溫恢復正常。如果眼前有一臺測謊儀正在監(jiān)測余晨新的心率和體溫，一定沒有多大的變動。因為早在他聽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jīng)開展了自我調(diào)節(jié)。

這個時候葛森又從不遠處悄無聲息地走過來。他就像是一個幽靈，輕輕地拍了一下余晨新的肩膀。余晨新整個人一瞬間失去了平衡，不過就是那短短的零點幾秒，之后又恢復了平衡。

葛森圍著余晨新踱步，他用柔和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學生顧以桐，然后又以另外一種令人膽寒的眼神看著余晨新。葛森這個人是一個小眼睛，方臉盤，兇相的人。他的眼神有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尊嚴的皇帝或者一個殺人無數(shù)的大將軍。雖然有的時候很滑稽很幽默，但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眼前這位利用心理打贏了很多官司的漢都第一律師，在這種眼神下都已經(jīng)略顯疲態(tài)。葛森笑著說：“你我都學過自我保護。我們受到的是同樣的訓練。你我都知道，自我保護是自欺欺人，不過只是自己騙自己，以達到調(diào)節(jié)呼吸、心跳和體溫的目的。你無法關(guān)閉自己的聽覺視覺等感官，也無法真正關(guān)閉你內(nèi)心所想所帶來的恐懼展現(xiàn)在相關(guān)的精神映射上。這一次不是我第一次審問自己的同門，但是恐怕是你這個漢都第一大律師對付自己的同門，太缺乏經(jīng)驗了�！�

余晨新這么冷的天氣竟然滿頭大汗。慕辰汐暗自佩服眼前這個家伙，雖然葛森有的時候極其令人討厭，竟然能讓一個有過目不忘和超強心理學功底和能力的人如此恐懼，一定有著過人的能力。葛森這個人作為漢都警署的首席心理學顧問和審訊大師，還是有超乎一般人的過硬本領和智慧的。慕辰汐雖然不喜歡葛森，但是一樣是要看好葛森這一點的。作為身在一旁的顧以桐，雖然以前完全不認識慕辰汐，只知道這個人在警隊人稱“警界霸王花”，但是通過僅僅幾天的接觸，顧以桐認為慕辰汐是一個外冷內(nèi)熱的人，其實對于葛森對于大伙兒都有一種俠義的古道熱腸的好感。雖然慕辰汐在嘴巴上不饒人，葛森和其他人可能會因為辦了錯事兒或者賣萌而慘遭訓斥，但是顧以桐覺得，葛森和慕辰汐二人還是好搭檔，至少在這一次。

余晨新向葛森提出了要求：“能把溫度調(diào)高點嗎，客廳有點冷。這應該是我的權(quán)利吧，即便我是兇手�！�

葛森點點頭：“毋庸置疑。我雖然不是律師，但是基本的法律常識我也是能夠懂得的。”說著走到暖氣的操控顯示器那里。葛森笑了一笑，回頭看了一眼余晨新，雙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說吧！你又是交叉手臂又是感覺冷。你可能會說你交叉手臂就是因為感覺冷。但是你知不知道寒冷也是一種不適。在審訊中，被詢問人感到不適，例如犯罪調(diào)查中的嫌疑犯或者是重要的污點證人都會感覺到冷，即便此時溫度已經(jīng)是身體適應的溫度。不管你出于何種原因，當我們產(chǎn)生苦惱的時候，尤其是恐懼的時候，我們的邊緣大腦就會集合身體的各個系統(tǒng)進入凍結(jié)→逃跑→戰(zhàn)斗的反應狀態(tài)。準備之一就是，渾身的血液會被輸送到四肢的大塊肌肉中去。也就是說血液會短暫的離開皮膚。有些皮膚白皙的人會因此暫時失去正常膚色，顯得格外的白。這就是我們平時所說的面無血色或者大驚失色。由于血液是我們身體取暖的主要來源，一旦血液被從皮膚處送往更深處的肌肉中間去的時候，我們的身體就會感覺寒冷。快說！”

誰知到余晨新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并且笑得格外一反常態(tài)，與他儒雅的一面完全不符，甚至笑得青筋暴起，但是沒有什么這么好笑的值得他這樣子。自然不遠處慕辰汐和顧以桐也表現(xiàn)出非常吃驚的表情，雖然不是呆若木雞，但是也算是大吃一驚。只有葛森知道，自己輸了。

按照順序，除去了犯案時間內(nèi)與警方在一起的張穎荻，就只剩下毛瑞琪、林藝迪和谷嘉華三人。毛瑞琪左手骨折不方便，包裹著厚厚的繃帶和石膏。這個人的形象讓葛森想起了美國20世紀60年代《奇愛博士（或：我是如何學會停止擔心并熱愛炸彈的）》（Dr.Strange-loveor：HowILearnedtoStopWorryingandLovetheBomb），是斯坦利·庫布里克（StanleyKubrick）在1964年所導演的一部電影。此片是一部內(nèi)容大致根據(jù)比德·喬治（PeterGeorge）的小說《紅色警報》（RedAlert）改編的黑色幽默電影。此作品是斯坦利·庫布里克最受歡迎的作品之一，亦被稱為成功諷刺20世紀60年代美蘇冷戰(zhàn)時期國際政局荒謬、不安氛圍的喜劇經(jīng)典。故事講述一名美國空軍基地的指揮官杰克·D·里巴(JackD.Ripper，取開膛手杰克英語發(fā)音的諧音)精神出現(xiàn)失常，沒有知會上級就派遣一批B-52轟炸機，向蘇聯(lián)境內(nèi)的軍事重地投下核彈。他相信美國人飲用的氟化水，令他生理出現(xiàn)問題（暗示性無能）。蘇聯(lián)大使知會美國總統(tǒng)，如果任何一枚核彈在蘇聯(lián)境內(nèi)爆炸的話，“末日機器”會隨之自動啟動且無法關(guān)閉，地球上沒有人能夠生存�！捌鎼鄄┦俊笔敲绹�總統(tǒng)的幕僚之一，他提出用怪誕的方法解決“世界末日”。奇愛博士，“他的右手不靈便，卻總是會不自覺地大行納粹軍禮。他是一個不散的法西斯陰魂。屠殺二字會給他帶來不盡的快樂，世界末日則更令他興奮無比”。這個人還有個更大的特點就是，文質(zhì)彬彬而且喜歡微笑。毛瑞琪一進來就給人這個感覺。

一種強烈的感覺——奇愛博士又復活了。這個左手不太方便的博士給人一種神秘的氣息，這么暗的天氣還帶著一副美國空軍專用的飛行者·蘭道夫品牌的墨鏡，一副喜歡微笑的臉。他精心打理的黑色頭發(fā)，已經(jīng)被熨燙成卷發(fā)，卻又將卷發(fā)梳理成了三七開的發(fā)型，顯得不太嚴肅，有時卻很正規(guī)。他身穿黑色的西裝，黑色的襯衫，打著黑色的領帶。最為奇怪的是，他不方便的左手還戴著一個優(yōu)雅的黑色手套。遠遠地看去除了繃帶和石膏不能涂成黑色，其他的都是黑色。這個人一進來就讓慕辰汐感覺到這個兇手肯定就是他，原因倒不是因為他的裝束，而是因為一種感覺，或許就是她野獸般敏銳的直覺……

葛森則認為這并沒有什么可疑。一個人奇裝異束沒有什么值得懷疑的。不過葛森卻認為另一件事情值得懷疑。毛瑞琪并不是一個理想的兇手。因為他的左手不便。一個左手骨折的讀書人怎么可能殺這么多人，這并不科學。況且他左手骨折的事情葛森知道，是一起交通意外，也是在警方認可的官方醫(yī)院做的檢查。骨折肯定是沒有異議的。那么這樣一個骨折病人，你讓他連續(xù)用殘忍的手法謀殺這簡直是不可能的。

但是毛瑞琪的身份真的令人懷疑。這么一個性格奇怪的人，一直沒有收入來源。一個沒有收入來源的人，渾身都是名牌，光是墨鏡就可能是一個工薪階級的C國漢都普通職員一個月的薪水。這樣一個人，哪兒來這么多錢打扮自己，即便是手腳不便也是如此瀟灑。葛森看到的是這一層。如果他迫切需要收入的話，這一切就合情合理了。毛瑞琪可能是一個秘密渠道受人雇傭的人，這個人可能是兇手，也有可能是高級幕僚。以他博士的身份，再加上不健全的身體，應該不是一位被雇傭的殺手。葛森想，他更可能是楊曉雯處理很多問題的幕后幕僚。不想暴露身份無非是商人所謂的“商業(yè)機密”罷了。如果是這樣的，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葛森還是躲在老地方，他在不遠處光線昏暗的客廳角落的單人沙發(fā)上，雙手合十，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不遠處的審訊。由于上一次是顧以桐發(fā)問，按照警方一般的審訊技巧和規(guī)律，這一次該慕辰汐主問。慕辰汐問道：“姓名和身份？”

毛瑞琪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精致的銀盒子。這個銀盒子看起來是用來盛放香煙的。慕辰汐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精致的盒子。他拿出一根香煙，看著眼前的兩位美女：“兩位警官女士，你們倆要不要？據(jù)我所知葛森是只抽煙斗的，純煙葉沒有尼古丁，毒性小。但是我不一樣，我喜歡卷煙就是因為卷煙里有尼古丁。沒有尼古丁的煙那還叫作煙嗎？”

這一番理論讓慕辰汐想起了葛森的暗戀對象楚汐螢。楚汐螢是一個嗜煙如命的人。盡管慕辰汐和楚汐螢共事的時間并不多。葛森與楚汐螢在江南總署的前身漢都警察調(diào)查總局刑事三科的時候，慕辰汐還沒有加入警隊。葛森調(diào)入剛剛成立江北總署的時候，楚汐螢仍然在江南總署。慕辰汐這時候才加入江北總署。等到楚汐螢在江北總署短暫任職的時候，慕辰汐又調(diào)往了江南總署。兩人似乎沒有一個交集。但是慕辰汐有一次走進葛森和楚汐螢正在討論問題的辦公室，里面兩個大煙槍搞的是云霧繚繞，猶如《西游記》中的夢幻仙境一般。慕辰汐實在受不了此二人在一個辦公室，恐怕連防火警報都要響個不停了吧。葛森還好些，抽煙斗，沒有尼古丁。而楚汐螢最喜歡的就是尼古丁。

毛瑞琪哈哈大笑起來，活脫兒像一個翻版的“奇愛博士”：“我喜歡尼古丁，所有的毒素都是我所喜歡的。我所喜歡的是看那些無知的人們吸食他們，然后為他們死去，為他們的愚蠢買單。這簡直就像是‘屠殺’的藝術(shù)品�！�

慕辰汐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回答我的問題！不要以為一個博士能拽幾句詞就了不起了，你以為我們都沒有讀過書的是吧！”

毛瑞琪哈哈大笑起來：“好，真性情！我雖然是讀書人，也喜歡真性情的人！維克多·雨果先生在1831年完成的大作《巴黎圣母院》中的丑聾人卡西莫多被巴黎圣母院的神父弗羅洛收養(yǎng)，做撞鐘人。外貌正經(jīng)的神父弗羅洛自從遇見美麗的吉普賽少女愛斯梅拉達后，被其美色所誘而神魂顛倒，致使卡西莫多強行擄走愛斯梅拉達，途中被騎兵上尉隊長弗比斯所救，愛斯梅拉達因而愛上了弗比斯。但弗比斯生性風流，被懷恨在心的弗羅洛刺殺，但沒有死。弗羅洛嫁禍于愛斯梅拉達，令她被判死刑。行刑時，卡西莫多將愛斯梅拉達救走并藏身于圣母院中。乞丐群眾為救愛斯梅拉達而沖入教堂，誤與卡西莫多大戰(zhàn)，副主教弗羅洛威脅愛斯梅拉達。愛斯梅拉達被由弗羅洛帶領的軍隊絞殺在廣場上，卡西莫多憤然將弗羅洛從教堂頂樓推落。最后卡西莫多抱著愛斯梅拉達的尸體殉情時，有這么一句話：人的心只能容忍一定程度的怨恨和哀愁，就像是一個吸滿水的海綿。即使讓整個大海都從它上面波濤而過，也再不能給它再加上一滴水。”

慕辰汐的忍耐已經(jīng)快到了極限：“你難道叫卡西莫多？”

毛瑞琪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叫毛瑞琪，男。出生于漢都特別市。2009年獲得心理學博士學位以及化學博士學位。無業(yè)。目前居住在漢都郊區(qū)的南湖別墅區(qū)。AD區(qū)05號別墅�！�

慕辰汐問：“你晚上有沒有聽到異動？你有沒有感覺到你對面房間和旁邊房間有聲音？”

毛瑞琪搖搖頭：“No，No，No.我什么聲音都沒有聽到，這也是我懷疑的地方。整個案件死了這么多人，為什么一點痕跡、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來，連一個目擊者都沒有？”

慕辰汐搖搖頭：“一個無業(yè)的人竟然敢住在我C國堂堂首都漢都特別市的南湖別墅區(qū)，那可都是達官顯貴之人所住的地方，例如我們德麟集團的大董事長楊德麟先生，德麟集團乃是世界五百強，C國第一大金融集團。你一個無業(yè)的人，怎么會與其為鄰，且共居南湖之畔。這么一幢別墅至少要數(shù)千萬，你一個無業(yè)之士，怎么來的這么多錢？”

毛瑞琪笑而不語，仍然念念自語。慕辰汐再次拍桌子：“你難道不知道，即便今天殺人罪不能降于你的身上，也可以給你判一個巨額財產(chǎn)來歷不明的罪名。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個家伙！”

毛瑞琪點點頭：“誰先生氣誰就輸了。你們這些警察什么時候才能學點知識。不求你們學詩詞歌賦，四書五經(jīng)；好歹也應該學以致用。你們連基本的心理攻防都不知道，還審什么犯人，回家給孩子喂奶吧�！�

毛瑞琪又以奇愛博士一樣的姿態(tài)，擺弄了一下自己不太方便的左手上戴著的黑色真皮手套。

慕辰汐是一個軍人氣息濃厚的警官，一直在特勤組工作的她，已經(jīng)掏出了自己的手槍，瞄準了眼前這位滿嘴狂言的“奇愛博士”——毛瑞琪。

毛瑞琪面對銀色的史密斯韋森M199手槍加長的黑洞洞的槍管。不要說一般人，就是葛森自己，也會毛骨悚然的。而毛瑞琪鎮(zhèn)定自若，眼睛直直地盯著慕辰汐清澈的雙眸。這時整個客廳顯得更加陰森，顯得更加鴉雀無聲，此時就是一根羽毛落在地上都會有聲音的。就在這個鴉雀無聲的時刻，毛瑞琪突然大笑起來，就像奇愛博士一樣，幾乎浮夸地仰天大笑起來：“你有種的打死我好了，你們這些軍閥只知道這樣子，老虎凳，辣椒水，這不就是你們的專利嗎！不打怎么審犯人？！哈哈哈哈……”

突然毛瑞琪又嚴肅起來：“你們有這個時間為什么不查一下，任憑一個王八蛋肆意騷擾張穎荻這么一個難得的年輕有為行為正統(tǒng)的難得的演藝人才。你們怎么不動用你們先進的儀器和這些調(diào)查人員過盛的體力去調(diào)查一下是誰每天晚上3：33去騷擾她，她都精神衰弱了。”

葛森這個時候從暗處慢慢走來：“毛瑞琪，你怎么知道3：33有騷擾電話，這個事情，似乎只有我知道，噢不，還有楊曉雯。只有我們?nèi)齻�人知道。就連我的兩個學生都不知道。”

這一番話讓眼前這位博士大驚失色，雖然墨鏡擋住了他恐懼的眼神，但是明顯的所有在客廳的人都能感受到眼前這位奇愛博士的顫抖的手臂，和他不自覺地整理自己精心打理的黑色短卷發(fā)和價格昂貴的黑色領帶。

葛森撫了撫慕辰汐的脊背，這是可以讓人降低憤怒的最有效的辦法。這個動作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我們說服和勸說周圍的人。尤其是父母和長輩對孩子經(jīng)常用這樣的動作。葛森這個動作雖然可能造成慕辰汐的反感，但是在眼下卻可以有效地安撫已經(jīng)憤怒到拔出手槍，隨時會扣動扳機打死一個動機不明的嫌疑犯的慕辰汐的心理。

奇愛博士毛瑞琪仍端坐在此，顯得威嚴的如一個登基數(shù)十載的老皇帝。他透過墨鏡正以令人膽寒的目光看著葛森和慕辰汐。葛森一只手緊緊摁著慕辰汐手上史密斯韋森M199手槍的制動保險，一方面拍著慕辰汐的脊背。

葛森用一只手指著毛瑞琪：“老毛，你怎么搞的！你真的要我的這位好搭檔陷入不仁不義的地步��！小仗打，大仗逃��！你怎么還不逃！你小時候挨的打還少嗎？”

就在這個時候，慕辰汐還狠狠地摁了兩下扳機，都是葛森用手指擋住了手槍的制動系統(tǒng)，使其保險進入安全狀態(tài)，這才讓威力強大的史密斯韋森M199手槍無法射擊。

慕辰汐狠狠地盯著毛瑞琪，直到毛瑞琪消失在客廳連接通向二樓樓梯的走廊的盡頭。谷嘉華被審問過，再加上慕辰汐心情不好，谷嘉華也沒有什么嫌疑。因為谷嘉華出來要經(jīng)過“奇愛博士”毛瑞琪的房間。而在審訊中毛瑞琪表示沒有聽到異動，也沒有聽到對面和隔壁房間有什么聲音。所以谷嘉華的嫌疑也就小了很多。想要經(jīng)過一個“奇愛博士”毛瑞琪的房間不讓他察覺，對于才思敏捷、觀察敏銳的毛瑞琪來說，想要躲過他的耳目還是很難的。

所以谷嘉華經(jīng)過一次審訊就不再審訊了。最后一位就是林藝迪。林藝迪是一個漂亮的女子，身高不高，身材很好。雖然林藝迪身高略比張穎荻矮了些，畢竟張穎荻是演員中也少有的身材。但是她的身材也算是女子中難得的好。林藝迪皮膚并不算白，卻給人一種獨特的韻味，一種淑女的韻味。林藝迪是長卷發(fā)，齊劉海，給人的感覺是蘿莉的外表，尤其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可人的小嘴。很少有男人對這樣的女子不動心。如果把她和葛森放到一起，你絕對不會相信此二人是同齡人并且是同班同學。如果是顧以桐的話，會把他們倆認成父女。這幾天因為是酒會，所以林藝迪打扮得比較成熟，米色的短禮服，足下一雙閃亮的漆皮高跟鞋。

慕辰汐心情不穩(wěn)定，沒有參加最后的審訊。葛森看到林藝迪微微一笑：“老同學，咱們好久沒有講過話了吧！”

林藝迪笑了一笑：“是啊，掐指一算有七年了吧。七年前我轉(zhuǎn)學了，從此也就斷了聯(lián)系了吧。我以為大偵探你不記得我了！”

葛森笑了笑：“我記不住誰也要記住你啊！響當當?shù)纳探绱篦{，30歲，就成為了僅次于楊曉雯，整個C國最富有最漂亮的女人啊。我還希望你提攜兄弟一把啊，三十多歲了，不想當房奴了�！�

林藝迪笑了笑：“你還用當‘房奴’？你可是大偵探啊，社會地位很高。據(jù)我所知，很多參議員眾議員都把你視為明星啊�！�

葛森笑著說：“名聲是名聲，沒錢是沒錢啊！我還想多多沾沾你的光啊，那些賣房子的經(jīng)理態(tài)度也會對我好一點啊�！�

林藝迪笑了笑：“你別謙虛了，據(jù)我所知，你的祖父是畫家葛浩然，遺產(chǎn)也是豐富的很，雖然不敵我們這些經(jīng)商之人，估計也算是漢都最有錢人之一啊�！�

就在這段唯一算是嘮家常的話剛剛開始的時候傳來了一聲慘叫。顧以桐抬頭問：“怎么了？”

葛森笑了笑，看了看林藝迪：“哎，這還不明白。傻子也懂了，看名偵探柯南的都知道，女生尖叫要不然是發(fā)生恐怖的事情，要不然就是發(fā)現(xiàn)了尸體……”

看到喬黛泠快步跑來，葛森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喬黛泠穿著高跟鞋一路狂奔，腳部和踝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有些不適：“不好了！死人殺人了！”

葛森一陣驚悚，就連慕辰汐也不寒而栗：“死人殺人了！”

死人殺人了，這是誰都無法相信的。這種情節(jié)只會出現(xiàn)在恐怖小說或者驚悚電影。絕對不會出現(xiàn)在一個正常的環(huán)境下，不過葛森等人真的沒有聽錯。真的就是死人殺人。

當葛森等人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和圍在周圍的人一樣。葛森甚至可以聽到楊曉雯哭泣的聲音。葛森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恐怖和血腥的場面，雖然葛森一生的工作就是勘察恐怖和血腥的真相。

情況已經(jīng)非常清楚了。重案組警員劉珊珊到二樓暗處拐角的那個洗手間上廁所。時間大約是2011年12月25日的下午16：20。劉珊珊和喬黛泠打了個招呼以后想去洗手間梳理一下。一樓洗手間有人，于是走上樓梯到了二樓洗手間。二樓洗手間外面的那一間早在來之前的那天晚上就壞了。于是只有去暗處拐角的那個洗手間。劉珊珊進門以后就是一聲尖叫，然后聽到聲音趕來的喬黛泠和李怡歐發(fā)現(xiàn)出事后，一個去和葛森、慕辰汐匯報，一個立即保護現(xiàn)場。

葛森命令喬黛泠負責現(xiàn)場的驗尸。這是喬黛泠第一次做這樣的工作，喬黛泠顯得有些緊張。整個現(xiàn)場實在是太血腥了。賈一寧是一個受害者，是被人用登山繩之類的尼龍繩索固定在洗手間的天花板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木偶。不知賈一寧死了多長時間，尸體已經(jīng)有了很多恐怖的青斑和紫色的腫塊�？促Z一寧的衣著應該是12月24日晚上的衣著，黑色燕尾服，白色襯衫，白色領結(jié)。賈一寧右手緊緊握著一只巨斧，應該是消防斧。然后在洗手間的劉珊珊被活脫脫地劈成兩半，其死狀之慘，葛森數(shù)十年來未見。顧以桐忍不住要吐。洗手間的墻壁上用血蘸著寫道：

五個小兵人，惹是生非打官司；官司纏身直到死，五個只剩四。七個小兵人，伐樹砍枝不順手；斧劈兩半一命休，七個只剩六。

除了慕辰汐和葛森，包括有法醫(yī)執(zhí)照的喬黛泠都無法忍受其血腥慘相。劉珊珊頸部以上被消防斧整個劈為兩半，腦漿是半透明的液體和血混雜在一起。喬黛泠開始了驗尸工作。在此之前，喬黛泠還用葛森的單反相機簡單地對現(xiàn)場進行了拍照。

拍照以后，喬黛泠讓葛森幫忙將賈一寧放下來。喬黛泠對賈一寧開始檢查：“根據(jù)眼球充血還有頸部的勒痕判斷應該是被細細的一類光滑外表的繩類勒死�！�

顧以桐不解地看了看葛森：“光滑的繩子？！”

葛森聳聳肩：“外表光滑的繩類很多啊，類似于電線啊，細膩一點的繩子啊，鐵絲啊，鋼絲啊，都算……”

顧以桐點點頭：“原來如此！”

葛森看了看喬黛泠：“還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喬黛泠使用了肝溫溫度計，肝溫是13°C。喬黛泠解釋說：“那就表示已經(jīng)死了大約22個小時以上。也就是說，他的死亡時間在管家的前面。就在昨天晚上的酒會上�！�

葛森有些驚訝：“你能確定嗎��？”

喬黛泠點點頭，表示可以確定。葛森陷入了一個僵局，當然慕辰汐也陷入了一個僵局。那也就是說，當時失蹤的只有賈一寧一個人。任何人都沒有殺他的機會。這件事太離譜了吧！也就是說這個人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殺了。在他被殺的時候，葛森和慕辰汐都可以清楚地證明每一個人都在客廳。有的人中間確實有離開，但是離開的時間完全不足夠謀殺。兇手究竟是怎樣的手法，葛森有些不寒而栗……

葛森拿出煙斗，將南美一種名叫卡菲特的煙葉塞進了煙斗，用打火機點燃，聲音低沉情緒低落地問：“還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嗎？還有沒有其他傷痕？”

喬黛泠認真檢查了賈一寧的全身：“沒有任何外傷，除了頸部的勒痕沒有其他傷口，不過值得一提的是身上除了由于尸體僵硬而出現(xiàn)尸斑以外，還有很多紫色的浮腫和淤痕，應該是尸體移動的時候磕碰造成的�！�

葛森點點頭：“是不是可以確定是死后磕碰造成的？”

喬黛泠非常認真地看了看尸體的浮腫：“是的，如果是生前搏斗和磕碰造成的，會有紅腫。而尸體僅僅是浮腫和水腫，這是說明血液已經(jīng)無法循環(huán)，無法為皮膚提供能量，那也就是說這個時候身體已經(jīng)停止生命特征，至少血液已經(jīng)停止流動了�！�

葛森點點頭：“原來如此！”

喬黛泠下面要檢查劉珊珊的尸體。劉珊珊作為警員，因公殉職能不能判定還有待商榷和葛森、慕辰汐這些警督的努力。畢竟是參加聚會去國外度假才橫生枝節(jié)，被人滅口。這是否能判定為因公殉職就有待葛森等人的運作了。

喬黛泠有一點想哭，因為確實感覺很不好。劉珊珊是一個活蹦亂跳的長腿女孩，是警員中間少有的樂天派。如今卻被以如此殘忍的手法殺害，用消防斧整個劈成兩半，腦漿飛濺，血濺三尺。喬黛泠有點想哭，畢竟同事多年了。

喬黛泠認真地檢查了尸體：“死因非常明確。除了腦部的消防斧的砍傷以外沒有其他傷痕。不能確定腦部被砍幾次。因為腦部已經(jīng)劈為兩半，血肉模糊。腦組織都出現(xiàn)了問題。”

葛森猛地吸了一口煙斗，坐在了地上。

喬黛泠補充道：“沒有必要測肝溫了。剛剛死，慘叫聲就在10分鐘之前。而且也沒有出現(xiàn)尸斑�！�

葛森不想再看了，他拭去了眼角的淚水，陷入了沉思。他拿著煙斗一邊抽一邊把玩著，最大的問題是不在場證明和動機。這些犯案手法分成好幾類，各種手法不同，而且習慣也不一樣。其次，如果這些案件都是一個人干的話，動機也不明顯不說，而且每個人都不會每一個時段都沒有人證明。那也就是說，每個人都在兇殺的其中一部分時間內(nèi)在警方的視線里。沒有一個人完全脫離大家視線，脫離大家視線的只有“木偶”死者——賈一寧。想要破解這個手法是現(xiàn)在破案的唯一難度。葛森從身上掏出了iPHone手機，在記事本上開始了整理：

十個小兵人，為了吃飯去奔走；噎死一個沒法救，十個只剩九。

如果沒錯，這應該是管家楊凱峰，在酒會開始的時候，喝了毒酒“噎”死了。

九個小兵人，深夜不寐真困乏；倒頭一睡睡死啦，九個只剩八。

第九個小兵人是蔣怡萍，喝了摻有安眠藥的酒，立即死亡。

八個小兵人，德文城里去獵奇；丟下一個命歸西，八個只剩七。

第八個小兵人李天翔，因好奇客廳的大鐘，被電擊身亡，尸體燒焦。

七個小兵人，伐樹砍枝不順手；斧劈兩半一命休，七個只剩六。

第七個小兵人是劉珊珊，在洗手間被預先放置機關(guān)的消防斧劈死。

六個小兵人，玩弄蜂房惹蜂怒；飛來一蟄命嗚呼，六個只剩五。

第六個小兵人是趙熙月，被放在工具箱的毒針蟄死了。

五個小兵人，惹是生非打官司；官司纏身直到死，五個只剩四。

第五個小兵人是賈一寧，失蹤后被大家所有人懷疑恐懼，最后被發(fā)現(xiàn)吊死在二樓拐角的洗手間。

四個小兵人，結(jié)伙出海遭大難；青魚吞吃血斑斑，四個只剩三。

第四個小兵人是覃樂，想要乘坐快艇出海逃亡，快艇爆炸，被炸到海里，無法打撈尸體。

三個小兵人，動物園里遭禍殃；狗熊突然從天降，三個只剩倆。

兩個小兵人，太陽底下長嘆息；曬死烤死悲戚戚，兩個只剩一。

一個小兵人，歸去來兮只一人；懸梁自盡了此生，一個也不剩。

答案究竟在哪里？究竟從哪里才能找到問題的答案，誰才是真正的兇手？為什么這個兇手做案動機和手法明顯都不是一個人做的。

葛森想不清楚整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葛森需要一個突破口，去偵破這個完美密室殺人案。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怎么去設計，怎么去殺人，哪里來的稀有的毒藥和奇怪的兇器？這個別墅有人有手槍，為什么他們不使用手槍？

葛森很多事情都想不清楚，總得需要一點靈感把斷了的線索接起來。線索很多，但是連續(xù)性的東西很少。究竟是什么把連續(xù)的東西分割開來，是葛森忽略了什么？這一切的一切讓葛森再次陷入了恐懼。很快，天慢慢的黑了……

黑夜不但代表了恐懼，還有可能代表了未知……葛森從來不害怕可怖的事物，但是葛森害怕未知，因為未知可以改變他的一切，改變一切他所珍惜的東西……

Nomortalcankeepasecret，ifhislipsaresilent，hechatterswithhisfingertips，betrayaloozesoutofhimateverypore.

凡人皆無法保守秘密，就算口風嚴實也會在舉手投足間流露，每個毛孔都散發(fā)著背叛的氣息。

——奧地利精神分析學家、行為分析學家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爵士

SigmundFreud（1856-1939）

究竟忽略了什么？葛森思考著這個問題。兇手為何改變風格和手法，是希望完美脫罪嘛，不是，這樣做會露出更多馬腳。而且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和精力，這并不是上策。葛森有一種冥冥的感覺，這個事情不會是一個完整的線。

如果是一條串聯(lián)的線，兇手做這一切需要身手敏捷，簡直是可以說20分鐘就要完成一次謀殺，這太不現(xiàn)實了。即便是西方神話荷馬史詩《伊利亞特》中間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兒子，刀槍不入的阿喀琉斯，也會露出一個致命的腳踝。一個人，就是左右手皆持雙刀，左揮右砍，左右開弓，也不能在短短兩天之內(nèi)取走七個人的性命，其中還包括警察和法醫(yī)。警察是有槍的。

那么，既然不可能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一定就會有合理的解釋。隨著夜幕的到來，兩個夜晚沒有休息的大伙兒也疲憊了。廚房的老媽子做了簡單的便當以后，大家就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間好好休息了。休息之前，葛森和慕辰汐親自檢查了每一個房間的門窗是否反鎖，有沒有安全死角，很多很脆弱的地方例如玻璃門窗，都用大衣柜或者其他東西先堵死。目的就是為了讓剩下的人不再發(fā)生任何危險。

晚飯后，大家都按照要求回到自己的房間。除了房門以外，其他的門窗都讓葛森、慕辰汐二人搞得嚴嚴實實的。葛森和慕辰汐只是希望這個黑夜的到來，這個被大雪封閉的空間不再有謀殺和任何血腥的事情發(fā)生。每個人都在自己的房間里能度過一個平安祥和的夜晚。這是葛森和慕辰汐希望看到的。同時，這兩位神探也不是鐵人，也需要充足的睡眠，他們已經(jīng)有50多個小時不眠不休了。這樣下去對于日益脆弱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好處，畢竟有葛森和慕辰汐的地方就是這個被暴風雪封閉的孤島最安全的地方。很快，大家八點鐘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休息了。

葛森和慕辰汐還坐在走廊口喝著馬爹利酒，兩人正在討論著警署的趣事兒，有的時候還傳來一陣笑聲。如果你在漢都警署工作超過一年，你絕對不會相信眼前葛森和慕辰汐兩人如同老友一樣坐在一起談笑風生是真的。以前這兩個人見面不是吵架就是冷嘲熱諷。署內(nèi)看熱鬧的高級警官不知道有多少。而眼前這兩個人把酒言歡也得益于這個被大風雪完全封蓋了50多個小時的孤島山莊。他們兩個人的小聲嘀咕和爽朗的笑聲被林藝迪閃亮的漆皮高跟鞋的“咚咚咚咚”的聲音打斷了。

葛森看了看經(jīng)過了一兩個小時的休整以后顯得更加神采奕奕、風姿綽約的這位年輕貌美的女地產(chǎn)商。林藝迪身穿休閑風衣，顯得更加休閑同時也顯得更加可愛。

葛森看了看林藝迪：“林藝迪，要來一杯上好的馬爹利酒嗎？我想我這里還有很多存貨�！�

林藝迪笑了笑：“不需要，我是請你幫我看看我的電腦，這個地方怎么卡住了，鼠標和鍵盤無論怎么使用和敲擊都沒有聲音了�！�

葛森皺了皺眉：“你還不休息，咱們都是50個小時都沒有休息的人了！你應該有充分的休息，否則你會吃不消的�！�

林藝迪笑了笑：“我想臨睡覺之前看一看微博上有沒有動靜。我現(xiàn)在不刷微博睡不著覺�！�

葛森聳聳肩：“我也是，不過電腦的事情你不能問我。如果你們家出現(xiàn)了危險你可以叫老葛，你的電腦遇到了危險就要去問一問谷嘉華。老谷子是正兒八經(jīng)的計算機系的博士，現(xiàn)在是計算機的軟件工程師。不管什么種類多大的電腦，在老谷子手里都是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葛森和林藝迪都笑起來，慕辰汐則是說：“行了行了啊，又耍貧嘴了！剛表揚你幾分鐘。”

葛森大叫一聲：“老谷子，老谷子！快出來一下，美女有需求。”

谷嘉華穿著睡衣拿著鼻炎噴霧劑，慢慢地走了出來：“怎么了？神探！叫魂似的！”

林藝迪關(guān)切地問：“你鼻子怎么了？”

谷嘉華紅著臉說：“不礙事的，我有慢性鼻竇炎。先說你們的事兒吧，怎么了叫我？”

葛森笑著說：“林妹妹的電腦壞了。你看看，給她免費裝個新系統(tǒng)啥的？給美女留下良好印象，對你這個單身漢大有好處！”

谷嘉華拍了拍葛森那厚厚的肩膀：“你這個死老葛！”

谷嘉華接過林藝迪的MacbookAir筆記本電腦：“我看看啊！我?guī)湍憧纯创蟾艜�是什么問題，不敢保證啊�！�

谷嘉華看了看，然后像個孩子一樣的笑了起來：“噢，這個問題啊，你開的程序太多了，占用了CPU資源，所以你的電腦就動不了了。就死機卡機了，這個很正常，因為很多程序都在一起運行。”

李怡歐從房間出來剛好聽到了這一番話，思考片刻，然后突然像個瘋子一樣的大笑起來：“老葛，老慕，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想我快要解開這個謎團了。我想好了會到你房間去的，老葛�！比缓蟠笮χ�飛奔下樓。

谷嘉華問林藝迪：“剛才那位女警官怎么了？瘋瘋癲癲的？”

林藝迪笑著說：“誰知道，說不定是搶了老葛的功勞，把這個復雜的連環(huán)謀殺案給偵破了，也說不定��！”

葛森站起來拍拍林藝迪和谷嘉華：“好了，不要瞎扯淡了�，F(xiàn)在我和慕警官幫你們檢查房門的反鎖，之后我和慕警官都要休息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慕辰汐和葛森幫助大家檢查了反鎖的房門和窗戶，然后分別回到自己的房間。窗外的暴風雪仍然在肆虐著孤島，似乎要把孤島山莊全部掩埋到雪下。

葛森喝了一口玫瑰花茶，就睡下了。

就在這個暴風雪肆虐的深夜凌晨，葛森突然被走廊的腳步聲驚醒。葛森心想：誰這么無聊，沒事搞這個，出來多不安全�？隙ㄓ惺钦l尿頻尿急尿不盡，萬一出了危險怎么辦。

就在葛森想翻個身繼續(xù)睡覺的時候，發(fā)現(xiàn)門縫下被塞進了一張紙條。葛森趕快起身，拿起iPHone4S打開閃光燈端倪這個紙條。葛森看見了用尺子壓著寫的，無法辨別筆跡的一行字：凌晨三點，餐廳見，如果你想知道兇手是誰，自以為是的神探。

葛森立即小心翼翼地開門，發(fā)現(xiàn)外面沒有任何人。他拿出伯萊塔M9A1手槍試圖找出那個放紙條的人。但是他想了想，退回了房間。他拿出蘋果手機給這個紙條拍照然后，發(fā)給了慕辰汐。不到一秒鐘，慕辰汐就回復了iMessage：“你是不是怕了，要不要我陪你去啊，膽小鬼�！�

葛森趕快回復了短信：“我不是害怕，我是謹慎。”

慕辰汐很快回復了一個捂著嘴笑的表情。然后談話結(jié)束了。葛森上了一個鬧鐘。還好不到21：00大家都睡了，葛森可以有幾個小時的睡眠，然后等待在餐廳與兇手對決。

凌晨3：00，葛森拿著頂上膛火的伯萊塔M9A1手槍，一個人靜靜悄悄地走下樓去。慕辰汐也緊跟其后，手拿史密斯韋森M199手槍。兩個人都沒有照明，因為照明是特種戰(zhàn)術(shù)中間最低級的錯誤�？辞辶藬橙艘沧寯橙丝辞辶四�。

他們來到了廚房，廚房里空無一人，沒有開燈。葛森拿出兩杯水給了慕辰汐和自己一人一杯。然后他們坐下靜靜地等待。

不久，谷嘉華和楊曉冉下來了。四人面面相覷。葛森大吃一驚：“是你們倆？”

谷嘉華和楊曉冉也大吃一驚：“是你們�！�

楊曉冉說：“我和谷嘉華收到了兇手給的紙條。叫我們凌晨到廚房來。凌晨3：00，餐廳見，如果你想知道兇手是誰，自以為是的神探�！�

谷嘉華捂著鼻子說：“你們沒有聞到一股煤氣味兒嗎？”

谷嘉華剛剛說完，大家發(fā)現(xiàn)廚房竟然所有的高壓鍋都在爐子上，并且隨著大火不停地加溫已經(jīng)冒出火花，再加上不知道被什么人釋放的煤氣，整個廚房會變成一整個定時炸彈。

葛森大叫一聲：“臥倒��！四個高壓鍋都要炸了！”

廚房整個爆炸了，煤氣和不斷加溫的高壓鍋相結(jié)合成了藍色的火焰，將整個廚房掀翻了。葛森倒在地上，渾身都是建筑殘渣和碎玻璃。還沒等葛森站起來，樓上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槍聲。聽聲音應該是小口徑袖珍手槍的聲音，就像是香檳酒開瓶塞的清脆聲音。但是葛森知道，這一定是槍聲。

慕辰汐則在廚房的地下?lián)斓搅艘粡埣垪l：

兩個小兵人，太陽底下長嘆息；曬死烤死悲戚戚，兩個只剩一。

葛森站起來說：“他想殺的人其實是我。不過我們先要到樓上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到葛森跑到槍聲傳出的地方，看到了在床上被殺的女警員李怡歐。李怡歐的頭部中了一槍，墻上還是用油漆筆寫著：

三個小兵人，動物園里遭禍殃；狗熊突然從天降，三個只剩倆。

李怡歐是葛森多年的同事，這個打擊讓葛森已經(jīng)越來越無力。他越來越沮喪，精神越來越萎靡。李怡歐是在睡夢中頭部中槍的。她本來就因為工作略顯疲憊的臉被一顆子彈完全的破壞了樣貌。血順著頭部不斷地流下來，已經(jīng)將頭發(fā)黏在一起，還染紅了整個床單。李怡歐的尸體旁，擺了一個狗熊的木雕。葛森已經(jīng)故作鎮(zhèn)定：“請黛泠來驗尸�！�

葛森哭了。他跪在床邊。讓悲傷盡情地來吧，這么多年的同事，這么多年的朋友。葛森用沙啞的聲音對旁邊的人說：“都出去吧，我有話要對李怡歐說！”

葛森拍了拍頭上的土和玻璃渣子，對著李怡歐的尸體：“我們認識了有……十多年了！葛森我這輩子得罪了不少人，好朋友也就你們這幾個。你還記得嗎，那一年，崔姐帶著我們?nèi)ベp月。那個時候大家都在一起，多自在啊，可是現(xiàn)在……以前我這個人不會表達，根本不懂得如何表達自己的感受。現(xiàn)在……怕是也來不及了。人有的時候就是這么可笑。身邊的位置就那么多，自己能給的就那么多，這個狹小的圈子里有人要進來，就有人不得不離開。以前，你們總說我是一個冷酷的人，從來不去參加別人的葬禮，你們說我冷酷無情。這么多年其實我也沒有解釋！我……我最怕的就是看到有人離開，那種無力感。”

葛森頓了頓，哽咽了一下，幫李怡歐把眼睛合上，對著李怡歐敬了一個禮。葛森想起了自己不知道什么地方看到的一句話：“讓我像一個純潔的孩子，站立原地，月光下，目送你明亮的背景在遠方消逝�！备鹕�幽幽地說道，擦干眼淚。這個時候不應該是悲傷的時候。生活常和我們開著玩笑，你期待什么，什么就會離你越遠；你執(zhí)著誰，就會被誰傷害得最深。

葛森眼睛往上看，希望讓眼淚倒流下來，他卻看到一本《圣經(jīng)》。葛森心血來潮，本想打開《圣經(jīng)》讀一段超度一下死者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趣的細節(jié)。葛森興奮地蹦起來，大喊：“謝謝你！李怡歐！謝謝你！李怡歐！你才是真正的神探！”

喬黛泠問慕辰汐：“葛森這是怎么了？”

慕辰汐搖搖頭：“天知道！‘鬼上身’了吧！”

喬黛泠有潔癖，換下睡衣，穿得嚴嚴實實才來驗尸。喬黛泠看了看李怡歐的腦袋，拿出玻璃棒，貫穿頭部。她告訴葛森：“這是一個貫穿傷，貫穿整個頭部。應該是小口徑手槍造成的。但是有一個這樣的問題，為什么李怡歐的尸體也出現(xiàn)了尸僵，照說尸僵是死后1~3小時才能產(chǎn)生的啊，但是根據(jù)槍聲判斷，所有人都聽到就在最多十分鐘以前。那么我們就走到了一個死胡同里。被槍殺的人死亡的時間比致命傷的這顆子彈打出槍的時間整整晚了一個小時，這是怎么可能？這也是不可能犯罪！”

喬黛泠看了看葛森：“老師，我還有一個困惑�！�

葛森也看看她：“什么？”

喬黛泠說：“我沒有發(fā)現(xiàn)彈頭�！�

葛森大嚷一句：“彈頭都找不到？！快，找彈頭。”

經(jīng)過葛森等人一夜的仔細搜查，彈頭被發(fā)現(xiàn)在楊曉冉房間的梳妝臺的鏡子上。

葛森發(fā)現(xiàn)了彈頭以后卻神經(jīng)質(zhì)地大笑起來：“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我全部都解開了。請所有的人到客廳集合�！�

【2011年12月26日凌晨5：21孤島山莊的客廳】

葛森洗了個澡，除去了廚房爆炸蓋在身上的碎玻璃和灰塵，也除去了因李怡歐離去留下的淚痕。他整理了自己的頭發(fā)和衣著，穿上了黑色的燕尾服、黑色的襯衫，系上灰色的領結(jié)，還習慣性的隨身攜帶煙斗和打火機。

葛森閑庭信步，顯得非常自信。這個案件死亡人數(shù)之多，時間順序之密集，發(fā)生地點之封閉，都是密室連環(huán)謀殺之最。就是以密室謀殺見長的英國偵探小說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也難有這樣的設計。可見兇手雖然是抄襲和借鑒這本小說的劇情來完成謀殺，但是其計劃和行為策劃都算得上精密，比起《無人生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葛森走進客廳，看到被莫名召集在一起的無精打采的人們。因為五十多個小時的不眠不休，再加上恐怖的事情接踵而至，一切的一切都讓大家覺得這短短的圣誕假期顯得無比漫長，也無比艱辛。葛森走到客廳的中央，向各位致敬。猶如一個演講者，或者一個正在國會，準備向議員和民眾闡述自己政見的總統(tǒng)。又或者像是一個舞臺上的表演者。

葛森氣定神閑：“下面我講的話將會錄音，可能會被作為漢都以及其他地區(qū)法庭的呈堂證供和證據(jù)。我所講的話將代表漢都警察總署江北警察總署新聞發(fā)言部和行動部重案B組。另外請求大家在我講話時不要打斷我的講話。因為這會被作為呈堂證供的錄音，請大家注意。當我邀請您說話的時候您才能說話。不要交頭接耳和議論紛紛。如果哪天這段錄音在法庭和媒體上播放，你們這樣的對話都將有損你們的身份�！�

毛瑞琪看了看張穎荻：“你別說，還有板有眼的，活脫一個周立波，不對，周立波比他還好看點�！�

楊曉雯和楊曉冉還有張穎荻坐在一起，沒有忍住，都笑出聲來。葛森就像是法官或者是指揮一樣：“肅靜�！�

葛森接著說：“這件案子，我將它稱為‘無處可藏’案件。之所以這么命名是因為‘無處可藏’，是因為所有的賓客，包括法醫(yī)、警察、警官，甚至是主辦本案的兩名警督葛森和慕辰汐都在本案中間險些被殺，其手法之高明，手段之兇悍都實屬罕見，計劃之周密也是堪比世界各大懸案之最了。我下面來抽絲剝繭……”

慕辰汐把史密斯韋森M199手槍拿出來放到桌子上：“我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是兇手是誰？是哪個王八蛋想要把我置于死地。目前這么囂張的犯人還沒有生出來呢！我倒要看看是誰這么大膽子！”

葛森試圖繼續(xù)講下去，但是再次被慕辰汐打斷了。葛森沒有辦法，只有先打破了懸念：“兇手就是——谷嘉華！”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就連顧以桐和慕辰汐都吃了一驚，警察中間唯一不吃驚的恐怕就是不遠處正在微笑的喬黛泠了。

葛森冷笑一聲，剛準備繼續(xù)說。沒想到谷嘉華提前發(fā)難：“葛森！雖然我是打小起就是脾氣好，這可不代表我好欺負！”

楊曉雯和楊曉冉也及時響應：“是啊，老葛。要說谷嘉華做了什么我都相信，但是說谷嘉華殺了這么多人我實在很難相信�！�

張穎荻沒有講話，她是比較相信葛森的。而且谷嘉華和她也不是很熟悉。張穎荻沒有搭話。

毛瑞琪只是冷笑，也不說話。余晨新和毛瑞琪一樣沒有說話，只是看了張萍一眼。余晨軒和谷嘉華平時接觸很多。余晨軒失落地對張萍說：“張老師，你要給谷嘉華做主啊。平時葛森最聽您的了！您趕快幫忙說說話��！”

張萍也不說話，只是顯得有些不太舒服。葛森說：“肅靜！先麻煩慕辰汐和林婧給他戴上手銬，以免他繼續(xù)傷人�！惫燃稳A突然兇性大發(fā)，從桌上拿起削水果的小刀，指著大家：“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

慕辰汐一個飛旋腿就把谷嘉華的刀踢飛，刀倒插在客廳的墻上。然后林婧給他戴上了手銬。葛森突然笑了起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軟件工程師，為何身帶刀具，隨時準備拒捕傷人。光是這一條，就可以判你十年八年的�！�

楊曉雯接著說：“如果你要逮捕我，我什么都沒有做，是冤枉的。如果逼急了，我也會干這樣的事情�！�

余晨軒甚至從西服內(nèi)側(cè)口袋里拿出手槍：“我看葛森，你這是欲加之罪！根本不給人辯護機會。我早就看不起你們這些鷹犬之輩。早就傳聞，現(xiàn)在的警察根本不講證據(jù)，只要犯罪率，即便是活活打死，也讓犯人屈打成招。放了他！不然我就開槍了，我不怕你們這些鷹犬之輩！”

林藝迪出來按住了余晨軒：“大家都不要動怒，好不好，先坐下來。等葛森說完！退一萬步說，如果，我說如果，如果谷嘉華真是罪犯，你現(xiàn)在不給他戴手銬，待會兒戳穿他的身份就會最后一搏，到時候萬一出了人命誰也付不起責任。葛森這個時候給他戴上手銬不是要他坐大牢�！�

楊曉雯看了看林藝迪：“我知道你和葛森以前是一個班的，關(guān)系比較好，但是干什么都要證據(jù)，對不對？”

林藝迪說：“大家先聽聽葛森怎么說，葛森肯定有依據(jù)。就是有說不完的證據(jù)，你們這么逼問，他也沒時間說啊！”

張萍只說了一句：“先讓他說吧！同學們都冷靜�！�

葛森點點頭：“謝謝藝迪和張老師。既然說破了我認定的兇手是誰，我就從頭說起。開始這個同學聚會是我和張穎荻二人計劃的，確實沒錯。當時我們想的也相對簡單，張穎荻是涉及影視歌唱主持三界的大明星。我呢，是一個警督，我可以找到一些失散多年的同學。張穎荻呢，影響力比較大，可以利用一些資源安排聚會地點。所以原則上只有我、張穎荻還有這個山莊的主人，德麟集團的少東家楊曉雯和她的堂姐，德麟集團風險控制總監(jiān)兼總務處經(jīng)理楊曉冉一共四人知道。噢，根據(jù)慕辰汐警督的審理，原我班班主任張萍也知道這份名單，但是不知道諸位同學的聯(lián)系方式。因為我們只把名字告訴老師了，詳細的到達時間等細節(jié)都是我和張穎荻、楊曉雯、楊曉冉幾人通過電子郵件傳送給大家，然后大家回信的。原則上，會不會有第五個人知道呢？可能的！因為覃樂知道，覃樂當時是楊曉雯的助手，負責幫助楊曉冉處理一些行政管理上的事情。那么覃樂可能是第五個知道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而且人死了不能說話。那么還有沒有可能有第六個人知道呢？如果一定有第六個人知道，那么一定是谷嘉華。因為谷嘉華是一名軟件工程師，負責德麟金融集團和各下屬公司以及網(wǎng)上銀行的網(wǎng)絡和電腦安全。他是除了我們五個人以外唯一可能知道這件事情的人。”

谷嘉華沒有說話，但仍然沒有任何奇怪的表情，仍然鎮(zhèn)定自若地看著葛森。楊曉雯倒是出來打抱不平：“你這也是假設��？”

余晨軒也接著問：“雖然在這群人里面就我的書讀得不是最好，但是法律是要講證據(jù)的啊，你這都是推論啊�！�

楊曉雯和楊曉冉點點頭。張萍也說：“如果沒有證據(jù)，很難讓大家信服啊，你說呢？葛森？”

葛森點點頭：“我有兩個證據(jù)。一個證據(jù)是當我們在網(wǎng)絡聯(lián)系的時候，我們警署的計算機信息安全管理部的警官告訴我，我使用的電腦在連入警署外網(wǎng)的時候使用了有蠕蟲病毒的程序，后來查實是電腦郵件。而且寄件人就是谷嘉華。當時我并沒有什么可懷疑的，電腦里有病毒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我們的殺毒軟件經(jīng)常能夠在電腦里找到病毒。病毒和細菌一樣是無孔不入的。如果這是我一開始懷疑谷嘉華是第六個知道我們行程計劃的人的一點點證據(jù)的話，那么就在不到六個小時前，他和林藝迪的對話才讓我真正懷疑他。他一直在利用回復我們郵件的機會，使用蠕蟲病毒控制我們的電腦以獲取信息�！�

林藝迪不解地問：“和我的對話？”

葛森點點頭：“是的，林藝迪和谷嘉華至少七年沒有見。因為林藝迪很早就轉(zhuǎn)學了。只有我和她有過聯(lián)系。那么這個人怎么對林藝迪電腦里的東西這么了解，幫他修理電腦的時候，對于林藝迪各個正在使用的文件程序和文件夾放在何處非常了解，竟然沒有提任何問題，完全可以搞定。這是再厲害的軟件程序員都不可能做到的。你能對一個七年不見的人的裝了很多軟件的電腦如此熟悉，不是竊取了我們的電腦資料是什么？難道你是先知？”

林藝迪看了看谷嘉華：“你這么變態(tài)啊！”

楊曉雯這個時候卻說：“雖然他監(jiān)視我們的電腦這件事情是很變態(tài)，那也只能說他知道哪些人要來，什么時候要來。他也未必是兇手�。俊�

楊曉冉和余晨軒隨聲附和。

葛森點點頭：“這幾起案件顯然不止一個兇手。整個案件有四個兇手�！�

楊曉雯大驚失色：“有四個兇手！？你不是說兇手是谷嘉華嗎？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余晨軒一聲冷笑：“是不是不能自圓其說了？”

葛森搖搖頭：“等等，諸位，先讓我按照時間順序把事情講完。我們現(xiàn)在最大的困惑，或者說最大的難點，就是兇手為什么用的是不同的手法，而且殺人的時間如此的密集，根本來不及實施，來不及計劃，這里每個人都是心理學的大師。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每個人幾乎都在一起，沒有任何一個人中間完全離開我們的視線。沒有一個人完全沒有不在場證明，甚至有很多時候，我就是他們不在場的證明人。那么這一切究竟是怎么搞的呢？這就是兇手，也就是谷嘉華的獨特之處！如果設計得好，所有的兇手之中只有谷嘉華能夠完美逃脫，免受法律的制裁�！�

谷嘉華哈哈一笑：“誰逃走了？我們都在這里�。　�

葛森說：“不是這個意義上的逃走，而是利用別墅的結(jié)構(gòu)和別人的歹心來實現(xiàn)不在場證明。你不但在監(jiān)視我們電腦的時候獲取了我們要來到這里度假的到達時間和人數(shù)，還知道一些重要的信息。例如蔣怡萍和賈一寧之間真的如八卦周刊寫的那樣關(guān)系不和，而且早就到了離婚的邊緣。又因為蔣怡萍和賈一寧之間的財產(chǎn)紛爭，甚至在吵架的時候賈一寧差點勒死蔣怡萍。而谷嘉華是第一批到的，他以為蔣怡萍和賈一寧會大吵一架，沒有想到非但沒有吵架，而且假裝關(guān)系親密，再加上她和谷嘉華原來就有性關(guān)系，所以原則上來說蔣怡萍是他的唯一同謀�！�

余晨軒聽不下去了：“編故事呢？性關(guān)系都編出來了。蔣怡萍和賈一寧都是我們還在學生時代就結(jié)婚的人。蔣怡萍怎么可能有時間偷情？而且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是和谷嘉華發(fā)生性關(guān)系�！�

葛森笑起來：“原因很簡單，大家記不記的一年前貼吧里流傳賈一寧和蔣怡萍兩個人雙雙出軌，青年才俊言情小說作家，《獾豬格格之烏鴉翩翩飛》的作者賈一寧和當時的一個名模有性關(guān)系，被記者圍堵在酒店里。后來因為楊曉雯出面調(diào)停，與八卦周刊的總編談攏，封鎖了消息。但是沒想到有人盜竊了八卦周刊的電腦資料將這些都曝光在網(wǎng)上。其中就有蔣怡萍和一個年輕才俊的廣告設計師有一腿，也被八卦周刊拍了照，同樣被按了下來。但是這個廣告設計師從此也消失了，這個人其實就是谷嘉華。所以，對八卦新聞頗感興趣的顧以桐一到這里，就覺得有人感覺眼熟，其實就是你——谷嘉華�！�

葛森頓了頓，喝了一口茶，沒想到大家開始議論紛紛起來：“本來最初我也沒想到就是你。直到那次審問你的時候，顧以桐才想起你就是幾年前八卦周刊的緋聞男主角之一。我沒想到你同樣被楊曉雯保護起來了，而且這么多年再也沒有任何媒體報道過你們�！�

楊曉雯一言不發(fā)，余晨軒說：“那也只能證明年輕的時候他倆犯過錯誤，如何證明他倆現(xiàn)在仍然有性關(guān)系。”

葛森笑了笑：“問得好，在賈一寧失蹤以后，蔣怡萍又死了。我檢查了他們的房間，發(fā)現(xiàn)在蔣怡萍的行李里竟然有吃到一半的女性避孕藥和男性使用的避孕套。而據(jù)我所知，蔣怡萍和賈一寧已經(jīng)多年不同床睡覺了，更別說如此密集的性關(guān)系。所以唯一的情況就是這個情夫還在，就是——谷嘉華。”

看到余晨新和楊曉雯這些德麟集團的核心人物都不說話，那么這一切就是真實的。葛森接著說：“因為長時間的離婚財產(chǎn)分配而產(chǎn)生糾葛，再加上前不久賈一寧曾經(jīng)差點意外掐死與自己發(fā)生爭執(zhí)的妻子蔣怡萍。所以，蔣怡萍決定謀殺賈一寧。而此時，谷嘉華是不同意蔣怡萍的計劃的。因為谷嘉華知道我組織的這個活動，如果在這次活動中間殺了賈一寧一定會被我查出來。直到兩件事情的發(fā)生，徹底改變了這一切。”

余晨軒不解地問：“是哪兩件事情？”

葛森笑著回答：“還是回到前面谷嘉華利用蠕蟲病毒監(jiān)視我們每個人的電腦那一件事情。當時，他監(jiān)視到了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德麟金融集團的搶劫案幕后元兇其實就是覃樂。他發(fā)現(xiàn)了覃樂與其同伙電子郵件的來往記錄，并且得知了覃樂也要在這次聚會中實施謀殺活動。所以谷嘉華和蔣怡萍想用覃樂這個搶劫犯為自己和情婦脫罪。結(jié)果一次毒酒謀殺失敗了。”

張萍不解地問：“等一等，第一，覃樂是搶劫案主謀，有證據(jù)嗎？第二，我們一共有兩次毒酒謀殺，你為何說是一次。第三，毒酒是放在同樣的玻璃杯里面，如何實現(xiàn)謀殺？這不是隨意取人性命的變態(tài)殺人犯嗎？我們倆都是這么分析的。第四，如果第一次是覃樂所為，覃樂的目標又是誰？”

葛森擺擺手：“張老師果然是心理學祖師，很快就找到了本案的四個重點。第一，兩次毒酒謀殺用的毒藥竟然是不一樣的，第一次謀殺管家是使用的氰化鉀，第二次是使用的安眠藥。作為一個殺手，一種是氰化毒物，一種是精神麻痹類藥物安眠藥，還不能夠放在一起。如果分瓶擺放，又會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表面上看符合道理，其實既不符合邏輯也不符合人本質(zhì)的想法。所以不成立。這是兩次謀殺，用的同樣的手法。第一次是覃樂所為無疑。因為根據(jù)我在漢都的同事查證，覃樂就是不久前連續(xù)犯案的持械搶劫案的劫匪頭目，代號‘白鯨’，是國家一級通緝犯�！�白鯨’覃樂其實就是漢都德麟銀行營業(yè)部的真正內(nèi)應。覃樂的目標就是慕辰汐。因為慕辰汐在漢都德麟銀行營業(yè)部交割股票，所以讓覃樂的計劃沒有實現(xiàn)。所以覃樂才會讓楊曉雯邀請這么多警察到這次活動中間，其實是讓自己好謀殺慕辰汐。但是沒有想到，卻意外毒死了管家楊凱峰。最后是覃樂如何能夠用酒杯謀殺慕辰汐。有人認為在相同的酒杯里都是同一種酒的情況下，下毒會隨意毒死人。其實不是這樣的，你們還記得有一種人可以記牌，一副麻將一百多張牌，他可以記清楚每個人是什么牌以推斷這一次是什么牌。只要記憶力好，這是一個數(shù)學統(tǒng)計計算問題。這其實并不是一個變態(tài)殺人的問題。在隨意拿取的酒杯里拿酒毒死人并不是虛無縹緲的，更不是變態(tài)殺人。這不過是一個障眼法，讓我們認為是心里有問題的人。其實這是一個數(shù)學問題，是可以解答出來的，是可能實施的，而且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這是很好計算的，至少要比打麻將時推算這一圈其他三個人和什么牌要簡單得多。因為每一個人只拿一個酒杯，而麻將一個人至少要摸16張或者18張。所以這個手法相對是簡單的。因為麻將也是隨意拿取的，和酒杯是一樣的。人們往往先入為主地認為這是一個變態(tài)殺人魔的所作所為。在座的絕大多數(shù)都是心理學專業(yè)畢業(yè)的。然而那天，因為覃樂畢竟是一個搶劫犯，學業(yè)不精，所以誤殺了管家楊凱峰，這讓覃樂嚇了一跳。所以他離開了一會兒，去洗手間洗了個臉。當我們看到覃樂的時候，有人給他打招呼他都不回答。因為他自己出了錯，殺了不該殺的人，而且怕慕辰汐已經(jīng)警覺�！�

張萍點點頭：“原來是這樣！真是難為你了，葛森，這我都沒有想到。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葛森喝了口茶接著說：“然而還沒有等覃樂反應過來，賈一寧神秘失蹤了。覃樂雖然不夠聰明，但是這么多年的搶劫經(jīng)驗，有很厲害的反偵察能力，對于警方的一般行動和手法頗為了解。所以很快就懷疑蔣怡萍是罪魁禍首�？隙ㄋ�又聽說我半夜打通了賈一寧的手機，所以更加確信賈一寧已經(jīng)死了。那時谷嘉華和蔣怡萍正在移尸。而事情的關(guān)鍵是，移尸的時候為了怕警察有人發(fā)現(xiàn)，故意在移尸之前給大明星張穎荻打騷擾電話，并且張穎荻這樣的地位加上和我的私交，我一定會在3：33守在電話旁邊徹夜調(diào)查，因此給他們搬動尸體制造了方便。所以我們沒有找到尸體，并且一直認為賈一寧失蹤。覃樂是第一個知道蔣怡萍是幕后元兇，而且賈一寧已經(jīng)死了的人。所以，他就約蔣怡萍，要求支付100萬元封口費，否則就去自首，并向我和慕辰汐告發(fā)。而蔣怡萍真正感到了恐懼，但是覃樂顯然還不知道谷嘉華�？墒鞘Y怡萍想把自己和谷嘉華綁在一起，于是揚言要和覃樂說真正的主使還有谷嘉華。所以谷嘉華就狠下心來，打算把所有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一起殺掉。管家被殺以后，我們檢查完房間就休息了。搜查時也沒有把管家的房間作為重點。所以，蔣怡萍和谷嘉華把尸體先藏在楊凱峰的臥室。后來喬黛泠為我探勘了現(xiàn)場，楊凱峰臥室果然有藏尸的痕跡。然而聽到管家房間有聲音的還有李天翔。于是谷嘉華橫下心來，將蔣怡萍、李天翔、覃樂一起殺掉。他想起了賈一寧第一天在書房看《無人生還》被葛森發(fā)現(xiàn)。所以他就打算干脆使用這個手法，把所有的人命都歸結(jié)于神秘失蹤的賈一寧。賈一寧是被勒死的。谷嘉華偽裝現(xiàn)場為賈一寧畏罪自殺。你一定要問我兇器是什么，兇器就是你送給蔣怡萍的伸縮鼠標。鼠標線可以伸縮，是光滑而且堅硬的繩子，所以能偽裝為賈一寧自殺，這樣做沒有難度，也不易發(fā)現(xiàn)�！�

林藝迪點點頭：“原來是這樣，真是狼子野心啊！”

張萍又評點了葛森的言論：“我還是有一些問題。第一，李天翔如果聽到了聲音，為什么不告訴警方？第二，這個鐘壞了誰都可能碰。如果谷嘉華是兇手，他如何保證一定會殺的是李天翔？”

葛森將煙葉填進煙斗，然后用打火機點燃，他說：“張老師真是一針見血，這也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我在回答張老師第一個問題之前，先做了一個有趣的小實驗。我在12月25日早晨回自己房間拿東西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我房間的溫度明顯高出其他所有人的房間以及走廊的溫度很多，讓身體能夠感覺到明顯的溫差，至少有4.75℃。那么為什么會這樣呢？后來我要求我們這里的唯一的理科高材生警官李怡歐檢查了一樓廚房旁邊的配電室，果然發(fā)現(xiàn)了電子控制開關(guān)跳閘的記錄。然后發(fā)現(xiàn)了這種控制開關(guān)區(qū)別于我們現(xiàn)在使用的空氣控制開關(guān)和保險絲控制開關(guān)。這幢別墅使用的是電腦控制的控制開關(guān)。我在配電室的電腦里找到了和我的筆記本電腦里相同的蠕蟲病毒。這是我將文件代號發(fā)送到警署查到的。所以說，我們那天晚上的鬧鬼就可以解釋了。細心的人可以發(fā)現(xiàn)，當天晚上別墅的鬧鬼事件是與電力供應相關(guān)聯(lián)的。有電的時候就沒有鬧鬼的聲音，沒有電的時候就有鬧鬼的聲音。那一定就是通過電腦調(diào)節(jié)空調(diào)溫度讓控制開關(guān)跳閘。一旦跳閘，一個短路的并聯(lián)電路，如果連接錄有恐怖呻吟聲音的錄音機或者什么的就可以有200V的電壓工作。這就像我們初中做的并聯(lián)電路的燈泡實驗一樣。其實手法就是這么簡單。我叫李怡歐檢查過配電房，果然發(fā)現(xiàn)了有私接電路留下的痕跡、線頭以及膠布。我想等到暴風雪退去警察可以登島以后，就可以找到指紋或者皮屑回去進行DNA和指紋驗證，很快就可以得到結(jié)果。然而，李天翔卻不知道這一切。李天翔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迷信的很。他堅信他聽到的是鬼的聲音，所以沒有告訴我。但是在審訊中間他很恐懼，一直堅持認為這個房子鬧鬼。而我們聽到的和看到的所謂鬧鬼是在二樓發(fā)生的。所以我相信，李天翔聽到的聲音是有人趁亂搬運尸體弄出的聲音，而不是鬧鬼的聲音�！�

余晨軒打斷了葛森的話：“等一等，你這是意淫嗎？你怎么確定就是挪動尸體�！�

葛森笑了一笑：“這正是我想說的，因為我半夜無聊的時候打過已經(jīng)失蹤的賈一寧的手機，不但手機在樓道里響起，而且是正在挪動。因為聲音是移動的。賈一寧的手機沒有關(guān)閉，這是你們最大的疏忽。李天翔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他迷信，他確信自己聽到的是鬼聲。第二組案件謀殺李天翔和蔣怡萍。下面我來回答第二個問題，李天翔為什么一定會去碰那個壞了的古鐘。如果你們還記得李天翔在客廳的時候一直盯著這個鐘看，如果對李天翔再有更多了解的人肯定知道，李天翔是一個工程機械專業(yè)畢業(yè)的建筑工程師，對使用擒縱器的古鐘頗為癡迷，而那個故意被搞壞的鐘，就是使用擒縱器的，非常稀有的19世紀的奧地利宮廷貢鐘。所以這種名貴的讓李天翔癡迷的鐘一旦出了問題，李天翔肯定是第一關(guān)注并修理的，結(jié)果就讓李天翔死在了好奇心的驅(qū)使下。李天翔被電擊成焦尸了�！�

大家大吃一驚，面面相覷。各種表情的復雜心理縈繞著此時此刻這個似乎被詛咒的孤島山莊的客廳。葛森放下煙斗，喝了一口茶，然后接著說：“我下面再來破解蔣怡萍被殺之謎。覃樂畢竟是一個搶劫犯，確實是能力有限。而谷嘉華不一樣，一個年輕有為的軟件工程師，三十多歲就負責這么大一個集團公司的所有電腦和信息安全。這個人一定有超強的記憶力和計算能力，尤其對數(shù)字非常敏感。他沒有拿到覃樂的氰化鉀，所以使用的是賈一寧的安眠藥。素聞賈一寧有精神衰弱，因為作家常常睡眠時間沒規(guī)律，所以依靠安眠藥，而我們搜查房間的時候并沒有找到安眠藥。這就可以解釋謀殺蔣怡萍的安眠藥從何而來。同樣用記牌的方法計算好蔣怡萍要拿哪個杯子，放了過量的安眠藥，蔣怡萍也昏睡過去了。緊接著將寫有那首‘十個小兵人’的詩的小紙條放入蔣怡萍的口袋就大功告成了。這就是為什么安排李天翔也在這個時候被電死，就是為了趁亂沒有人看到他的行為�！�

“然而謀殺法醫(yī)趙熙月，如果也是谷嘉華干的，他怎么來得及？就算直接端著一把機槍殺人也沒有這個速度�！庇喑啃陆K于打破沉默。這個律師終于開口接話了。

葛森點點頭：“好問題，但是謀殺趙熙月并非出自谷嘉華之手。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得到了警署的消息，因為顧以桐說看覃樂眼熟，后來已經(jīng)驗證他就是一級通緝犯，代號‘白鯨’。所以他同樣知道他即將暴露。而他知道有另一撥人打算借這個孤島山莊去謀殺并利用空間證明自己沒有作案的時間。所以覃樂想用趙熙月那被氰化鉀污染過的針殺死法醫(yī)趙熙月，讓大家把懷疑的重點放在連環(huán)謀殺上，而不是謀殺慕辰汐的覃樂自己身上。我想如果檢查毒針和工具箱應該可以找到覃樂的指紋吧。

“然后谷嘉華發(fā)現(xiàn)了原來孤島上還有一艘快艇。看到覃樂正在逃跑，而整個山莊的警察都在找覃樂的時候，你用自己白色的iPHone4S做炸藥的延時器引爆覃樂的快艇。這就順帶著銷毀了你本來有罪的證據(jù)。這就解釋了你控制空調(diào)的溫度和控制大家的電腦竟然不需要電腦？我想這是很多人的疑問吧。其實一部智能手機就可以做到。在如今的后PC時代，手機可以連接并遠程操控取代電腦。只要整個孤島山莊還有Wifie。我是怎么知道這就是你的手機呢？覃樂登上游艇的一瞬間，我聽到一個熟悉的電話鈴聲，這個手機聲我似曾相識。后來我就想到是你的手機鈴聲。你的最后威脅，知道你殺人的最后一個人就是覃樂，他也死了。最后你要做的就是把藏在自己房間旁邊儲藏間的尸體移走。你趁著大家都被集中在陳列室和客廳審訊的時候假裝上廁所出來，把尸體用木偶的手法架在二樓拐角洗手間的樓頂。之所以讓賈一寧手拿消防斧，就是利用僵硬的尸體，將消防斧掛在門上。一旦門被打開，消防斧劈下去，一定會劈死人，將人劈成兩半。這個時候你就又有了一個不在場證明。而且是我、慕辰汐和顧以桐親自為你做的不在場證明，真是高人�。。∪绻�此時只剩下一個兇手，那一定不是你。你的目的就達到了，我說得對嗎？”

谷嘉華笑著說：“Well，Well，Well.不愧是大偵探葛森��！如此精妙絕倫的推理。這個推理妙就妙在如果我是兇手我會親自炸死我自己！我有病么？！”

葛森這個時候如同一個舞者達到高潮或者是一個演說家陰陽頓挫到最關(guān)鍵的時刻：“你最成功的也就是這里！唯一讓我看出破綻找到你的也就是這里。高壓鍋煤氣爆炸案中間最大的疑點是誰給我和谷嘉華都放了紙條。讓我、慕辰汐、谷嘉華和楊曉冉四個人都到樓下去。這個紙條是你悄悄上樓放在我的門下的。然后同樣給自己準備了一份。這個里面有兩個疑點：第一，兇手想要炸死的是我，而為什么叫上你谷嘉華，一個對案情毫不知情的人。第二，你為何要叫上楊曉冉。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叫楊曉雯，她是別墅的主人。楊曉冉雖然是總務處經(jīng)理，但是你有什么必要要找她。后來我就知道，你給自己準備一份，其實是故意找我的。你故意來救我，告訴我好大一股煤氣味兒。其實煤氣剛剛開了沒多久，那么，所有人都沒有聞到煤氣味，你是怎么聞到的？而且你有慢性鼻炎。我們在你的行李里發(fā)現(xiàn)了慢性鼻炎的治療藥物。”

“谷嘉華你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并不是為了炸死我，也不是讓我感到恐懼，而是給你殺李怡歐做不在場證明�！备鹕�說。

楊曉冉大惑不解：“那他找我也是希望我給他做不在場證明？是這樣嗎？為什么找我呢？”

葛森笑著說：“叫你是另有目的！楊曉冉！谷嘉華，我想你叫楊曉冉，是因為楊曉冉的房間在李怡歐的房間正上方吧。而且離余晨新、余晨軒的房間很近。你先利用從管家楊凱峰房間拿的備用鑰匙偷了余晨軒的手槍，然后先下樓。劉珊珊已經(jīng)死了，李怡歐是獨居，然后你潛入李怡歐的房間用枕頭捂住手槍的槍管殺了李怡歐。這樣做與消音器的工作原理是一樣的，可以無聲開槍。你取走了李怡歐的命以后，上樓叫楊曉冉。當楊曉冉出門以后，你再布置一個簡單的機關(guān)，用蠟燭和繩子就可以了。只要蠟燭燒斷繩子，機關(guān)就會扣動手槍的扳機。這個機關(guān)不復雜，19世紀就有人成功使用過。在廚房爆炸后，我們聽到了你制造的機關(guān)所引發(fā)的槍聲，并指引我們到李怡歐的房間而不是楊曉冉的房間。你再沖回二樓取走機關(guān)，慌忙之中你忘記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就是留在楊曉冉房間里的彈頭。這也就是李怡歐被謀殺的彈頭會出現(xiàn)在楊曉冉的房間里的真正原因。然后你再將手槍悄悄放回余晨軒的房間，因為余晨軒和余晨新已經(jīng)下樓看尸體去了。你這樣做真的好歹毒��！一石三鳥，第一，你既可以制造不在場證明，也讓大家都認為你不會炸死自己。第二，你可以除去李怡歐對你的懷疑。因為你使用的手法是理科的手法。而李怡歐是我們中間唯一的理科高材生警官。所以她早就懷疑你而苦于沒有證據(jù)沒有說出口，你就趁機殺掉她，除去懷疑。第三，如果警察在暴風雪后趕來，可以檢查彈頭，可以讓余晨新和余晨軒替你頂罪！我說得沒錯吧！”

余晨軒站了起來，憤怒地指著谷嘉華：“你！虧得我還這么幫你！幫你掩蓋幾年前你做的丑事！”

葛森笑著說：“我想只要檢查一下彈頭和你的那把手槍里的子彈以及楊曉冉房間里的火藥殘留就可以證明我的言論！這就是我所說的‘無處可藏’案件的全部真相！”

張萍這個心理學專家差點要哭了出來。都是自己的學生，同學這么多年的學生，何必自相殘殺呢！張萍哽咽著說：“其實我早就知道是你！谷嘉華，當我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變了！變得仇恨，變得冷血，變出了魔鬼般的眼神。我經(jīng)常試圖用眼神和話語去點醒你，讓你收手，但是沒想到你卻越陷越深。你已經(jīng)享受謀殺給你帶來的快感了，你已經(jīng)成魔了，你已經(jīng)不是人了！”

谷嘉華哽咽著點點頭：“多么精彩的推理�。「鹕�，你不愧是我們班當時最有潛力的學生。雖然很多人比你成績好，比你家境好。當時你有一種任何事情都掩蓋不了的天賦。但是，你還是說錯了一點，我謀殺我的情婦蔣怡萍用安眠藥，不是我沒有拿到覃樂的氰化鉀，而是給這一刻準備的。因為我知道，你遲早會識破我！無處可藏，是心理學的詛咒，你和我都無法逃離！”

谷嘉華咬破了口里的一顆膠囊。很快鮮血就從他的嘴角中間涌了出來。楊曉雯和張萍，還有葛森都沖向前：“不！不要！不要這樣！沒有必要�。　�

只有毛瑞琪這個奇愛博士和余晨新、慕辰汐冷靜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準確地說不是冷漠，而是呆若木雞一般地吃驚吧……這個案件對于每個人的觸動都會是前所未有的……

Theirrationalityofathingisnotanargumentagainstitsexistence，rather，aconditionofit.

一件事的荒謬，不能成為駁斥它存在的論據(jù)。相反，這恰恰是它存在的條件。

——德國著名哲學家、作家

弗里德里�！ね�廉·尼采

Friedrich

第29章 帷幕之后

WilhelmNietzsche（1844-1900）